南下的绿皮火车,载着一身风尘与疲惫的李红星,缓缓驶入熟悉的江南地界。
车轮与铁轨撞击出富有节奏的“哐当”声,像爷爷老式座钟的摆锤,一下下敲在心上。
窗外的景色,从北国燕山脚下那雄浑壮阔、略带萧瑟的轮廓,渐渐过渡到水乡温润秀丽、绿意盎然的画卷。田埂上的水稻泛着金黄,池塘边的芦苇荡随风摇曳,空气中飘来潮湿而柔软的桂花香气——那是独属于他家乡安桥市的秋日味道,混着河水的腥甜,一下子钻进鼻腔,勾得他喉咙发紧。
这趟归家之旅,对他而言,是一场必要而及时的出戏。
在《精忠报国》剧组的最后那段日子,他几乎与岳云这个角色融为了一体。风波亭那场戏拍完,他在雪地里僵跪了半小时,助理递来的暖手宝焐热了指尖,却焐不化心口的冰。
角色的悲愤、不甘与英雄末路的绝望,像层厚厚的冰壳,把他自己的灵魂裹得严严实实。有天半夜他猛地坐起,摸黑去摸墙角的双锤——当然,那里只有冰冷的墙壁。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再沉湎下去,别说当演员,怕是连李红星是谁都要忘了。他必须回家,回到那个能让他卸下所有铠甲的港湾,用灶台的烟火、家人的唠叨,一点点融化那层冰。
他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玻璃映出他胡茬拉碴的脸。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与村庄,恍惚间变成了郾城战场的幻影,可转瞬又被成片的稻田拉回现实。
脑海里翻涌出家人的面容,鲜活得像刚在眼前晃过。
爷爷李振堂,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去年冬天还能扛着锄头在院里翻地。老爷子脾气倔得像块花岗岩,看电视时总爱骂那些娘娘腔,可每次挂电话前,总会别扭地补一句自己当心。
上次他寄钱回家,爷爷在电话里骂他乱花钱,但后来奶奶悄悄给他说,爷爷转头就跟邻居显摆我孙子在京城做大事。
父亲李卫国,退伍后分配到国营机械厂,如今是车间主任。跟爷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耿直,却比爷爷多了份细腻。小时候他摔断腿,父亲背着他走了三站地去医院,脊梁骨挺得笔直,汗珠子砸在地上能摔成八瓣。
这次拍骑马戏摔了胳膊,他只敢跟母亲说不小心蹭破点皮,怕父亲连夜坐火车来剧组拎他回家。
母亲刘淑芬,市一中的语文老师,说话总带着书卷气的温柔。每次打电话,她能从天冷加衣讲到少吃外卖,最后绕回有空多看书。
上次他说演岳飞的儿子,母亲特意翻出《宋史》,在电话里给他念岳云的列传,念到“年十二,从张宪战,多得其力”时,声音里满是骄傲。
还有妹妹李梦瑶,读高三的小姑娘,微信头像三天换一个,全是当红小生。
上次视频通话,她举着习题册哀嚎“哥你啥时候红啊,我好跟同学吹牛”,转头却偷偷给他寄了一大包零食,附纸条“别告诉爸妈,怕他们说我乱花钱”。
这是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爷爷的军功章、父亲的退伍证、母亲的教案本、妹妹的明星海报,在老房子里和谐共存。正是这样的家,把正直、踏实这些词,像种子一样埋进他骨子里。
火车钻过隧道,短暂的黑暗后,窗外出现了环城的古运河。河面上漂着几叶乌篷船,船头的鸬鹚缩着脖子打盹——这是安桥市的标志。
他记得小时候跟爷爷在河边钓鱼,爷爷总说“这河水养人,性子躁了就来看看水”。此刻望着粼粼波光,他确实觉得心里那股憋着的劲儿,一点点顺了下去。
他从背包里取出布袋裹着的小盒子,打开时手有点抖。给父亲的保温茶具,是在京城王府井挑的,想着他总在车间泡浓茶;给母亲的羊绒围巾,米白色的,配她那件藏青色大衣正好;最底下压着给妹妹的“宝贝”——陈道名、袁全、胡君三位老师的签名照。他找陈道名老师签名时,老爷子提笔问“梦瑶是你妹妹?读高三?那还追什么明星?”,然后认认真真写了“学海无涯”,逗得他直乐。
“旅客们请注意,前方到站,安桥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广播里的女声带着熟悉的乡音,李红星的心跟着哐当一下落回实处。
。。。。。。
走出安桥市火车站,一股熟悉的、带着水汽的空气扑面而来。
与京城的干燥凛冽不同,家乡的空气总像浸过温水的棉絮,温润地裹住人。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黄得透亮,风一吹便簌簌往下落,在路面铺出层金毯。
整个城市浸在慢悠悠的节奏里,公交车站的老人眯着眼晒太阳,早点铺的蒸笼还冒着白汽——这是安桥市最寻常的秋日午后,却让李红星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没打车,径直走向2路公交车站牌。绿色的公交牌被雨水浸得发乌,等车时,卖炒货的大爷推着三轮车经过,“栗子——刚出锅的糖炒栗子——”的吆喝声拖着吴侬软语的尾音,勾得他咽了咽口水。上了车,投币时金属碰撞的脆响,都带着久违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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