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捧着明黄密旨,指甲抠着封套边角,内心紧张又急切。
连夜,他派东厂飞骑直奔松江总督府。
马蹄踏碎夜色,三更时分,飞骑就撞开总督府大门。
传旨太监捧着密旨的手还在抖,只因那是朱由校亲笔写的御旨,墨迹未干。
张同敞展开密旨,“瓜蔓抄”三字映入眼帘。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刺得他眼生疼。
“陛下谕令:凡与乱案牵连者,无论亲疏远近,一概抓捕归案!”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躬身时,袍角扫过地面。
“张大人,杨千户,皇爷说了,江南士绅的根,要彻底刨断,连须带叶都不能剩!”
杨寰眼中闪过狠光。
手掌按在绣春刀刀柄上。
“请公公回禀皇爷,属下必让江南士绅再无翻身之力!”
次日天未亮,松江城就被黑沉沉的兵甲裹住。
东厂番子和官军守住每道城门。
刀光映着晨雾,杀气腾腾。
“奉陛下旨意,查抄钱府!”
杨寰一脚踹开钱龙锡堂弟钱龙章的朱红大门。
门闩断裂的脆响惊飞了院中的麻雀。
番子如狼似虎地冲进去。
绣春刀架在钱家眷脖子上。
冰凉的刀刃让哭喊的妇人瞬间噤声。
账本、书信从书柜里翻出。
金银珠宝被倒在地上堆成小山。
杨寰踩着满地绫罗,突然停在院中的老桃树下。
“这棵树的土是新翻的,挖!”
番子挥起铁镐,三两下就刨开青砖。
地窖盖板“轰隆”翻开,里面藏着个紫檀木匣。
打开的瞬间,“应社盟誓帖”掉了出来。
三十多个士绅的签名用朱砂写就,密密麻麻刺人眼。
“找到了!”
杨寰将盟誓帖拍在张同敞面前。
纸页上的墨迹还带着霉味。
“这些人都是应社核心,乱案的根全在这上面!”
短短三日,江南各州府掀起腥风血雨。
苏州织造署旁的东厂刑房,惨叫声日夜不绝。
穿透厚重的墙皮,让路过的百姓都绕着走。
“招不招?谁是应社主谋?”
番子举着烧红的烙铁,烙铁尖泛着惨白的光,逼近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的士绅李逢甲。
李逢甲浑身是伤,囚服被血浸透。
却梗着脖子吼:“我们只是文人结社,吟诗作对罢了!何来谋逆?你们这是滥杀无辜!”
“吟诗作对?”
杨寰端着茶碗走进来。
热茶“哗啦”泼在李逢甲脸上。
水珠顺着伤口滑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钱龙锡给乱民的银票,上面的签章怎么是你的?”
他挥挥手,番子端来一叠供词,摔在李逢甲脚边。
“你看看这些人,王士祯、顾秉谦全招了!现在招,留全尸;再顽抗,就让你尝尝‘剥皮实草’的滋味——把你的皮扒下来,填上稻草当靶子!”
李逢甲盯着供词上熟悉的名字。
嘴唇颤抖着,血色一点点从脸上褪去。
最终颓然垂首。
“应社社魁是满朝荐……乱案是他和钱龙锡牵头策划的,我们只是出钱凑数……”
消息快马送抵京城时,朱由校正站在乾清宫的舆图前。
手指重重戳在无锡的位置。
“皇爷,杨寰已抓应社成员二十七人,抄没家产两百万两!”
魏忠贤捧着密报躬身。
“江南士绅吓破了胆,不少人主动交‘罚银’求免罪,最多的交了五十万两!”
“罚银?”
朱由校冷笑一声,指节叩着舆图。
“朕要的不是银子,是江南的根基!满朝荐呢?他是应社的根,必须拔掉!”
“回皇爷,满朝荐躲在无锡东林书院,有数百生员护着,杨寰怕硬闯激起民愤,暂时没敢动手。”
魏忠贤声音压得更低。
“生员?”
朱由校眼中闪过寒芒,抓起御案上的朱笔,在密旨上画了个圈。
“传旨杨寰:东林书院藏乱党,焚之!生员敢阻拦,一律按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魏忠贤心头一凛,额头冒出汗珠。
连忙躬身应道:“奴婢遵旨!这就派飞骑传旨!”
与此同时,无锡城外的破庙中,烛火摇曳,映着一张张惨白的脸。
应社残余的十多个士绅围着满朝荐。
庙外有佃户放哨,却挡不住每个人眼中的恐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李逢甲招了!说你是应社主谋!”
吴昌时抱着胳膊,后背全是冷汗,声音发颤。
“杨寰的人已经到无锡县城了,再不想办法,我们都得被抄家灭族!”
满朝荐拍着香案,供品震得满地滚。
怒目圆睁:“慌什么!我们应社有三百多生员,还有宗族佃户数千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了!”
“反了?”
张采吓得差点摔了茶杯,茶水洒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满大人疯了?陛下派了三万边军守江南,我们这点人,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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