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密旨刚发出,张同敞的大军已踏过黄河冰面。
马蹄溅起的冰碴子砸在甲胄上,清脆作响。
“加速行军!迟一步,徐家的根基就没了!”
张同敞勒住马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目光死死盯着南方,焦灼写满整张脸。
勒马处的缰绳已在掌心勒出红印。
身后的将士们不敢停歇。
盔甲碰撞声、马蹄声混在一起,在官道上掀起滚滚烟尘。
而此时的松江府,徐家棉纱厂外早已杀声震天,比惊雷还响。
数万乡民手持棍棒、火把,在匡用惠的嘶吼煽动下,像疯了似的冲向厂门。
“烧了纱厂!分徐家的银子!”
“徐家通敌卖国!杀了他们有赏!”
口号声震得耳膜发疼。
火把的红光映红了半边天,连厂墙上的青砖都染成了血色。
棉纱厂正厅内,徐家老太君钱氏端坐太师椅上,脊背挺得笔直。
神色平静得可怕。
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坠 —— 那是朱由校赏赐的御品。
“老太君,乡民快撞开厂门了!咱们退到本宅暂避吧?”
管家满头大汗跑进来,袍角都被踩破了。
“退?”
钱氏猛地抬眼,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这纱厂是徐家的命根子,更是陛下新政的钱袋子!退了,咱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霍然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鎏金虎符。
虎符上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掷在案上发出 “当” 的脆响。
“传我命令!”
“徐约带所有纱工守厂门、护仓库!陛下赏的弩箭全用上,敢翻墙的,格杀勿论!”
“乔千户!”
她转向一旁的黑衣汉子,语气斩钉截铁。
“棉花仓库是咱们的命脉,你带番役死守,哪怕烧了自己,也不能让仓库着一点火!”
乔可用是东厂驻松江千户,接到徐家求救后,带着两百番役策马奔来,此刻躬身领命。
“老太君放心!有我在,仓库要是少一根棉线,我提头来见!”
纱工们早已抄起砍刀、木棍聚在厂门后,个个眼神坚定。
徐家纱厂实行 “工钱 + 分红” 制度,他们每月能拿寻常作坊三倍的收入,还能给家人买棉絮过冬,这工厂就是他们的饭碗。
“乡亲们!烧了工厂,咱们就没饭吃了!”
徐约站在门楼上,声嘶力竭地喊。
“守住厂门,就是守住咱的家!”
纱工们齐声呐喊,声音盖过了乡民的口号,士气暴涨。
“冲啊!砸开厂门赏五两银子!”
匡用惠挥着短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中满是贪婪。
乡民们如潮水般涌来,十几人扛着碗口粗的撞木,狠狠撞向厂门。
“咚!咚!咚!” 的撞击声震得地面发颤。
门板上的铆钉崩飞,木屑飞溅。
“放箭!”
徐约一声令下,门楼上的弩箭如雨般射出。
箭头穿透衣甲的闷响接连不断,冲在最前面的乡民应声倒地,鲜血顺着门板缝隙往下淌。
可乡民实在太多,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
撞木终于撞穿门板,“轰隆” 一声,厂门被撞开一个大洞。
“杀进去!烧仓库!”
匡用惠举刀狂喊,就要带头冲进去。
“轰 ——!”一声巨响突然炸开。
乔可用带着番役推着火炮从侧门冲出,炮弹落在乡民人群中。
硝烟裹着碎石四溅,十几个乡民被炸得血肉模糊。
“东厂在此办案!”
乔可用手持绣春刀,刀尖指着匡用惠,声如洪钟。
“乡民速速退去!再敢向前,以谋逆论处,满门抄斩!”
乡民本就是被银子和谣言蛊惑来的,见东厂动了火炮,吓得腿肚子发软。
有人丢下棍棒就往回跑,人群瞬间乱了。
匡用惠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脚踹倒身边一个要退的乡民。
“不准退!”
他指着厂内嘶吼。
“徐家就这点人,弹药撑不了半个时辰!谁退,之前许诺的田地、布匹全作废!谁冲进去,多赏十两银子!”
在利益诱惑和威逼下,溃散的乡民又重新聚起来。
却没人敢再贸然冲锋,只是举着火把围着工厂叫嚣。
火光将厂墙映得忽明忽暗。
乔可用皱着眉凑到钱氏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老太君,乡民太多,咱们的火炮炮弹只剩三发,弩箭也快耗尽了!张总督的大军至少还要三天才能到,撑不住啊!”
钱氏走到厂门城楼,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指尖捻着佛珠,沉吟片刻。
“咱们的优势是围墙高厚,易守难攻!”
她转头对徐约下令。
“纱工分三班轮换防守,节省体力!仓库门口堆上沙土、备足水桶,防他们放火!”
“再派两个机灵的纱工从后院密道出去,给张总督送信,就说‘厂在人在,急盼援军’!”
徐约高声应道。
“是!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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