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的嘶吼(下)——颗粒化的突破
朱由检带着宋应星和工匠们反复试验火药配比。
硝石、硫磺、木炭粉末在陶盆里混成可疑的灰色。
“殿下,这……真能行?”老工匠捏着胡子,愁得能夹死苍蝇。
“砰!”又一次试爆,气浪掀翻了朱由检的瓜皮帽,烟灰糊了他一脸。
宋师傅顶着爆炸头从地上爬起来,狂喜尖叫:“成了!殿下快看!”
众人凑近,只见地上散落着细小的黑色颗粒。
“这……不就是把火药搓成了老鼠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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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沫子打着旋,扑簌簌地粘在窗棂上,又被窗缝里钻进来的寒气冻成冰晶。西山深处这处皇庄的隐秘工坊里,空气却像凝固的铅块,又沉又闷,压得人喘不过气。角落里那堆被反复蹂躏过的灰黑粉末,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和硝石混合的怪味,像是某种失败的诅咒。
宋师父蹲在那堆“诅咒”跟前,一张清癯的脸皱得比苦瓜还苦。他小心翼翼捻起一小撮,指尖搓了搓,粉末簌簌落下,无声地宣告着又一次徒劳。他抬眼看向坐在一旁小马扎上的信王朱由检,声音干涩:“殿下,七成硝石,一成五硫磺,一成五木炭粉……还是不成。力道是大了些,可散得厉害,烧得不透,烟太大,十成的力怕是连五成都打不出来。”
朱由检没说话,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他头上那顶为了“融入时代”特意戴的瓜皮帽歪在一边,帽檐上还沾着上次试爆溅上的黑灰。他盯着地上那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粉末,眉头拧成了疙瘩。这黑火药,教科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威力来源于瞬间的剧烈燃烧释放大量气体。可眼前这玩意儿,燃烧速度慢得像八十岁的老太太爬坡,爆燃?不存在的。燃烧不完全,能量全浪费在冒黑烟和发热气上了。
“不对,肯定不对。”朱由检低声嘟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燃烧速度是关键!得让它烧得更快,更猛,更整齐!”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手上布满烫伤疤痕的老工匠姓胡,闻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捏着自己稀疏的胡子,愁得那几根胡子都快被他捻断了:“殿下,咱这方子,是祖宗传下来的老底子,庙里放‘铳’(鞭炮)的都这么配,顶多分量上微调。您说的这……‘速度’……老朽实在……”他摇着头,浑浊的老眼里全是茫然和不解。殿下脑子里那些古怪的词儿,比庙里的和尚念的经还难懂。
朱由检没理会老胡的嘀咕,他脑子里那本无形的《实用火药工程学》正哗啦啦翻页。颗粒化!对,就是颗粒化!把松散的粉末压成致密的小颗粒,颗粒之间有了空隙,空气就能更好地流通进去,一点火星子就能瞬间引燃一大片,那燃烧速度……朱由检眼睛猛地亮了,像暗夜里划过的流星。
他一骨碌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动作快得把旁边的方正化吓了一跳。方正化,这位朱由检的头号心腹太监,立刻像影子一样无声地跟紧了一步,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仿佛那堆失败的火药粉里随时会蹦出个刺客。
“老胡,宋先生!”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咱换个路子!不在这细粉上死磕了!”
他几步走到那堆让人泄气的火药粉前,蹲下身,也不嫌脏,伸手就抓了一把:“看,这么细的粉,堆在一起,实心的!空气进不去,点着了只能一层一层慢慢烧,跟湿柴火似的,光冒烟不起火!”他边说边用力攥紧拳头,粉末从指缝里簌簌漏下,像是在控诉他的粗暴。
“那……殿下的意思是?”宋师傅也凑过来,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求知的光。
“把它压实!压成块!再……弄碎!”朱由检语速飞快,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就像……就像做那‘信王醉’!蒸出来的酒气冷凝成水,咱这火药粉,给它加点‘水汽’,压瓷实了,再弄成小颗粒!颗粒之间有空隙,一点就着,呼啦一下全烧光!那劲儿才足!”
“加……水?”老胡的胡子翘了起来,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殿下!使不得啊!这火药见了水汽,那……那可就潮了,点都点不着了!这……这犯了大忌啊!”他急得直跺脚,祖宗传下来的铁律岂能违背?这信王殿下,莫非是上次试爆震坏了脑子?
宋师傅却没立刻反对,他紧锁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短须,嘴里念念有词:“……压成块?留出气孔?《武备志》上倒是有提过‘合药捣碾万杵,务求匀细’,以求药力精纯,却未曾闻压制成粒之说……气孔通气,助其燃速……嘶……似乎……似乎有些道理?”他猛地抬头看向朱由检,眼神锐利,“殿下,此法……从何得知?莫非是哪本海外奇书所载?”
朱由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要糟”,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天才儿童灵光一闪”的镇定自若,小胸脯一挺:“宋先生博古通今,可曾想过,那湿柴火堆,若中间扒拉出些空当来,是不是就烧得旺了?道理是一样的!至于从何得知……嗯,孤昨夜梦见太上老君炼丹,那丹炉里的药丸子,不也是一颗颗的?想来必有玄机!”他一本正经地胡诌,眼神却有点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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