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队穿着皂衣、挎着腰刀的顺天府捕快,在一个班头模样的人带领下,急匆匆地赶到了“案发现场”。班头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心之和乱糟糟的人群,头都大了。这皇庄里人员复杂,工匠、庄丁、王府仆役、甚至还有附近来帮工的农户,查起来如同大海捞针!而且涉及亲王,一个处理不好,自己这身皮都得被扒了!
“都闭嘴!吵什么吵!”班头厉声呵斥,试图控制局面,“王公公,您先别急,仔细说说,镜子什么样?什么时候发现丢的?最后看见它是什么时候?”
王心之抽抽噎噎地描述着镜子的“稀世珍贵”(被他吹得天花乱坠),以及自己“只是离开一小会儿”的“无辜”。班头听得眉头紧锁,这线索几乎等于没有。他环视四周,看着一张张或茫然、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顺天府的兄弟,此案…可否交由南镇抚司协查?”
人群分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来人穿着半旧的青色锦袍(比正式的飞鱼服低调),身形挺拔,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气,正是被打发来看库房的李若琏!他显然是听到了风声,主动前来的。
那顺天府的班头一看是李若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同情的复杂表情:“哎哟!是李…李大人!您怎么来了?”他差点脱口而出“李总旗”,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了模糊的“大人”。
“恰在附近公干,听闻信王殿下爱物失窃,特来看看能否略尽绵薄之力。”李若琏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他所谓的“公干”,无非是库房点验,所谓的“附近”,也隔了好几里地。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班头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位爷得罪了崔大人,被发配到南镇抚司坐冷板凳,这是想借机露一手,找机会翻身?还是单纯的责任心使然?不管是哪种,这烫手山芋有人主动来接,简直是天降救星!
“哎呀!那可太好了!李大人您可是查案的行家!有您出手,这案子必定水落石出!”班头脸上堆满笑容,赶紧顺水推舟,“兄弟们,都听李大人的!给李大人打下手!”他巴不得立刻把指挥权交出去。
李若琏没有理会班头的奉承,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那个空空如也的木墩子上。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木墩的表面、周围的泥土、散落的刨花。他的动作沉稳、专注,带着一种老练猎犬般的精准。
朱由检此刻并未出现在现场,而是由方正化搀扶着,登上了工坊旁边一处堆放成品的二层小阁楼。这里位置隐蔽,视野却极好,透过特意留出的缝隙,可以将下方“案发现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王爷,他就是李若琏。”方正化压低声音,指着下方那个蹲伏在地、如同磐石般的身影。
朱由检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身形挺拔,动作干练,侧脸线条刚硬,即使身处逆境,那股子内敛的精气神也掩盖不住。嗯,卖相不错,像个能办事的。
只见李若琏用手指捻起木墩边缘一点几乎看不见的、蹭上的新鲜青苔痕迹,又仔细观察了地上几个极其模糊、几乎被众人踩没了的脚印方向。他站起身,目光如电,猛地射向围观的工匠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小、眼神有些闪烁的年轻工匠。
“你,过来。”李若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那年轻工匠吓得一哆嗦,脸色发白,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大…大人…”
“你半个时辰前,是不是从这里搬走过两根杉木?”李若琏直接问道,语气笃定。
年轻工匠一愣,下意识点头:“是…是啊,张师傅让我搬去后边棚子…”
“搬木头时,你的左脚踩到了那片湿泥,鞋底沾上了特有的黄泥,和这里的脚印吻合。”李若琏指了指地上一个几乎不可辨的痕迹,“你搬木头时,左手手肘是不是蹭到了木墩边缘的青苔?”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年轻工匠左手肘外侧一道淡淡的、新鲜的绿色擦痕。
年轻工匠下意识地捂住手肘,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是…是蹭了一下…可…可我没拿镜子啊大人!我发誓!我搬完木头就走了!”
“我没说你拿了镜子。”李若琏语气依旧平静,“但你搬木头时,镜子还在这里。你走后,王公公才离开。那么,镜子失窃的时间,就在你离开之后,到王公公返回之前的这段时间!”
他目光转向王心之:“王公公,您离开时,可曾看到附近有何可疑之人?或者…有何异常动静?”
王心之被问得一愣,努力回想,茫然地摇头:“没…没看见什么人啊…就是…好像听到后面水沟那边,有只野猫叫得挺惨…”
“水沟?”李若琏眼神一凝,立刻大步朝着工坊后方那条堆满杂物、散发着轻微异味的水沟走去。顺天府的捕快和好奇的工匠们呼啦啦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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