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地图上敲击着。李若琏…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飞快地在历史记忆的碎片中搜索。明末…锦衣卫…好像确实有个叫李若琏的,在崇祯朝北京城破时,死守崇文门,力战殉国,是个忠烈之士!能力应该不差,而且风评刚直!
一个被排挤、有真本事、对阉党不满的锦衣卫军官?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情报和行动核心人选吗?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方正化这伤,养得值!这“雷达”扫描范围,都扩展到京城锦衣卫系统了!
朱由检心中一阵激动,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微微蹙起眉头,故意用一种带着点少年好奇和不解的语气问:“南镇抚司看库房?那不是…养闲人的地方吗?这人得罪了崔呈秀,还能在锦衣卫里待着,没被弄死,也算命大了?”
方正化见王爷似乎只是好奇,并未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心里那点邀功的小火苗稍微弱了点,但还是尽职地分析道:“回王爷,奴婢也是这么想。不过听那伙计的口气,此人查案的本事是公认的,只是性子太硬,不懂变通,才落得如此下场。能在得罪了崔呈秀之后,只是被贬去看库房,或许…是上面有人觉得他还有用,或者…他本身也有些根基?”他小心翼翼地推测着。
“根基?”朱由检挑了挑眉,似乎在思索,“锦衣卫世家?还是…别的什么关系?”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市井传言,未必尽实。”方正化老实回答。
朱由检点点头,背着手在小小的书房里踱了两步,像个小大人似的。他停下脚步,看着方正化,语气变得郑重其事:“方公公,你这次听来的消息,很好。本王虽在皇庄‘养病’,但也需知晓些外间动向,免得成了睁眼瞎。这个李若琏…有点意思。一个能查到侍郎贪墨、还敢往上捅的人,胆气是有的。就是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愣头青一个。”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精光:“这样,你伤好之前,少走动。但可以让你信得过、口风又紧的人,比如…常给你送药的那个小顺子,再去城里打听打听。不要刻意去问锦衣卫的事,就当是听闲话,茶楼酒肆,多留意关于这个李若琏的传闻。他以前办过什么案子?为人如何?家里什么情况?得罪了谁才被贬的?越细越好。”
方正化精神一振!王爷果然对这个李若琏上心了!这差事,就是王爷对自己能力的认可!他立刻挺直腰板(又扯到伤处,疼得他嘴角一抽,但强忍着):“王爷放心!奴婢定会办得妥妥帖帖!绝不引人注意!”
“嗯,你办事,本王放心。”朱由检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病弱王爷”的慵懒模样,仿佛刚才的郑重只是心血来潮,“去吧,王伴伴该端着你的补品回来了。好好养伤,这才是顶要紧的。”
“是,奴婢告退。”方正化躬身退了出去,心中充满了干劲。王爷的影子,就要从这看似不起眼的情报收集开始!那个叫李若琏的锦衣卫总旗,成了他“影子”生涯的第一个目标。
方正化离开后,朱由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沉入暮色的皇庄。炼铁炉重新点燃的火光在远处跳跃,蒸馏工坊飘来的酒香若有若无。
李若琏…
一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涟漪。一个被排挤的锦衣卫干才,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忠烈之士。如果能将他收服…那自己手中这张潜藏于黑暗中的情报与行动之网,就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支点。
方正化是内廷的影子,那么李若琏,或许就是那把可以刺穿黑暗、搅动风云的利刃。
“魏忠贤…崔呈秀…”朱由检低声念着这两个如今在京城权势熏天的名字,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只有一种深藏于眼底的、冰冷的筹算,“你们打压下去的人才,正好…便宜了本王。”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颗被尘埃掩埋的明珠,即将被他的“影子”悄然拂拭,重新绽放出应有的锋芒。而这锋芒,终有一天,会指向那些腐朽的权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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