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中的暗影——李若琏的困境
“信王醉”的蒸馏工坊,如同一个被点燃的微型印钞机,日夜不停地吞吐着粮食和水,流淌出清澈、浓烈、价值不菲的琼浆。那霸道独特的酒香,成了皇庄最隐秘也最诱人的标签,连带着负责看管蒸馏炉的老杜头,走路都带上了三分醉醺醺的得意,仿佛怀里揣着个金疙瘩。
方正化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快得多。虽然左臂依旧吊着,无法用力,但精气神已然不同。那份被王爷亲自从鬼门关拉回来、又被委以“影子”重任的使命感,如同最强劲的补药,催生着他惊人的恢复力。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躺在炕上“雷达”扫描王心之,王爷那句“掌控内廷的眼睛和臂膀”如同烙印刻在心底。他开始尝试着,用那条完好的胳膊支撑着,在皇庄有限的范围里走动,不动声色地观察、倾听。
这日午后,方正化避开喧闹的工坊区,来到庄口那棵老槐树下歇脚。树荫下,几个庄里管事的家仆正围着一个从城里回来的采买伙计,听他说城里的新鲜事。方正化靠着树干,半眯着眼,像是打盹,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尖。
“…嘿,你们是没瞧见,那场面!东厂的番子,还有北镇抚司的缇骑,把礼部张侍郎家围得跟铁桶似的!哭喊声震天响,啧啧,听说张大人当场就被锁了,家也给抄了!”采买伙计说得唾沫横飞,脸上带着小人物特有的、对权贵遭殃的隐秘兴奋。
“又是东厂?他们最近可真是…比阎王还勤快。”一个管事咂舌道。
“谁说不是呢!魏公公如今是九千岁!谁敢不低头?听说连内阁的阁老们见了他都得行礼!”伙计压低声音,带着敬畏和恐惧,“不过啊,这次抓张侍郎,好像是他手下的一个锦衣卫总旗先捅出来的篓子…”
“哦?锦衣卫?他们不是跟东厂穿一条裤子吗?”另一个管事好奇地问。
“嗨!哪能都一条心!”伙计撇撇嘴,一脸“你懂个屁”的表情,“听说那总旗姓李,叫什么…李若琏?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就是性子太硬!他查案子查到张侍郎头上,发现张侍郎贪墨了修缮国子监的钱,还克扣生员廪米!这李总旗也是头铁,证据确凿,直接就往上递了!嘿,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听众们伸长了脖子。
“结果捅了马蜂窝啦!”伙计一拍大腿,“那张侍郎是崔呈秀崔大人的门生!崔大人是谁?那是九千岁跟前的大红人,‘五虎’之首!李总旗那份弹劾折子,直接就被压下了!没过两天,反咬一口的弹劾就来了,说他‘构陷大臣’、‘擅权妄为’!上面一道令下,把他查到的所有证据都给封了!张侍郎屁事没有,这李总旗倒好,差点没被当场革职查办!现在听说被发配到南镇抚司看库房去了,跟坐冷板凳没两样!啧啧,可惜了,听说这人查案是把好手,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啊!”或许最后几个字拖长了调子,充满了世故的唏嘘。
方正化的耳朵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锦衣卫总旗,李若琏,查案好手,头铁,得罪阉党,被打压,坐冷板凳。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仿佛被树根硌着了,继续闭目养神,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伙计接下来的话上。可惜,话题很快转到了京城哪家新开的绸缎庄料子好,哪家青楼的姐儿水灵上去了。
方正化没有再听下去。他慢慢站起身,装作活动筋骨,缓步朝朱由检暂居的小院走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条吊着的胳膊在光影中显得有些笨拙,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
朱由检正在书房里,对着一幅简陋的京畿地图比划着什么,旁边摊着他那本写满简体字和奇怪符号的“密码本”。王心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研墨。
“王爷。”方正化在门口轻声唤道。
“嗯?方公公?你怎么过来了?伤还没好利索,该多歇着。”朱由检抬起头,看到方正化,语气带着关切。
“谢王爷挂怀,奴婢感觉好多了,躺不住,出来走走。”方正化走进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心之。
朱由检会意,对王心之道:“王伴伴,你去看看,厨房给方公公炖的补品好了没?端过来。”
“是,王爷。”王心之应了一声,放下墨锭,有些不情愿地出去了。他总觉得这个方正化伤了一次后,在王爷面前的分量更重了,这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等王心之走远,方正化才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发现重要情报的兴奋:“王爷,奴婢刚才在庄口,听到些城里传来的闲话,或许…有些用处。”
“哦?说来听听。”朱由检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炭笔(他嫌毛笔太软,自己削了炭条当笔用)。
方正化便将采买伙计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重点突出了“李若琏”这个名字,以及他查案的本事、刚直的性子、得罪阉党被贬斥的遭遇。
“…那伙计说,此人现在在南镇抚司坐冷板凳,看库房。”方正化最后总结道,眼睛观察着朱由检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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