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崔三丑蹲在院子里修补渔网,秋日的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自从放弃走阴人的能力后,他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平静——打鱼、种地、和柳娘一起过日子。虽然不能再为村民解决阴阳之事,收入少了许多,但他心里却比从前踏实。
三丑,网补好了吗?隔壁王婶隔着篱笆问道,我家那口子明天想跟你一起去打鱼。
快好了!崔三丑抬头应道,露出那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自从失去能力后,他确实变得更丑了,左眼几乎完全睁不开,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般纵横交错。但每当他看向柳娘时,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比从前更加明亮。
柳娘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茶。她穿着素净的蓝色布裙,乌黑的发髻上只簪着一根木钗,却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把茶递给崔三丑,用手帕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崔三丑握住她的手:柳娘,今晚村里放河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柳娘微笑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崔三丑未能察觉的忧虑。
夜幕降临,小河两岸挤满了放河灯的村民。中元节刚过,人们放灯祭奠亡魂,祈求平安。崔三丑和柳娘并肩站在河边,看着一盏盏莲花灯顺流而下,如同星河落入凡间。
听说上游村子闹鬼,卖豆腐的老张凑过来小声说,好几户人家半夜听到哭声,早上起来发现院子里有湿漉漉的脚印。
崔三丑心头一紧。放在以前,这种事肯定要请他下去看看。但现在,他只能干笑两声:可能是野猫吧。
柳娘突然抓紧了他的手臂。崔三丑转头看她,发现她脸色苍白,目光死死盯着河面——那里有一盏与众不同的黑色河灯,正逆流而上。
那灯...崔三丑眯起眼睛。
黑色河灯突然沉入水中,消失不见。柳娘的手微微发抖,拉着崔三丑快步离开河边。
回家的路上,柳娘异常沉默。崔三丑几次想开口询问,却终究没有问出来。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柳娘没有告诉他,而今晚那盏黑灯,显然与阴间有关。
半夜,崔三丑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他伸手一摸,身旁的被褥已经凉了——柳娘不见了。
他悄悄起身,透过窗纸看到柳娘独自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满月。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几乎透明。崔三丑屏住呼吸,看到柳娘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折成纸鹤的形状,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
纸鹤竟然活了,扑棱着翅膀飞向月亮,消失在夜空中。
崔三丑的心砰砰直跳。柳娘果然还与阴间有联系!他本想冲出去问个明白,却又忍住了。他退回床上,假装熟睡。片刻后,柳娘轻手轻脚地回来,在他身边躺下,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气。
崔三丑假装翻身,将她搂入怀中。柳娘的身体比往常更加冰冷,仿佛没有温度。
第二天一早,村里传来消息:上游村子有三个孩子昏迷不醒,郎中查不出病因。崔三丑听到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柳娘。柳娘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继续绣花。
接下来的几天,怪病蔓延到了本村。先是李婆婆的孙子高烧不退,接着是卖豆腐的老张突然昏倒。更可怕的是,所有病人的脚底都出现了黑色的斑点,像是被墨水浸染了一般。
这像是阴间的睡魂症崔三丑晚上对柳娘说,魂魄被勾走了,是不是?
柳娘手中的针线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你能联系阴司吗?崔三丑试探地问,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柳娘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摆了摆手。
崔三丑握住她的手:柳娘,我知道你每月十五都会送信给阴间。我看到你折的纸鹤了。
柳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她迅速比划起来,但崔三丑看不懂她的复杂手语。最后,她叹了口气,取来纸笔写道:阴司允许我留在阳间,但每月必须汇报你的情况。这是最后的条件。
崔三丑心头一痛:所以他们还在监视我们?
柳娘点头,继续写:这次睡魂症是阴司的警告。上游村子有人挖开了古坟,惊扰了亡魂。阴司要收走那些人的魂魄作为惩罚。
可孩子们是无辜的!崔三丑激动地说。
柳娘眼中含泪,写道:阴阳有序,我们无能为力。
崔三丑在屋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不,还有办法。我可以再走阴一次,去求情。
柳娘剧烈摇头,写道:不行!你已经放弃能力,强行走阴会要了你的命!
那你就帮我联系阴司,崔三丑恳求道,告诉他们我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回那些无辜者的魂魄。哪怕...哪怕是用我的命换!
柳娘的眼泪终于落下。她颤抖着手写道:你会死的。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死去。崔三丑轻声说,就像当年李婆婆不能看着我饿死一样。
柳娘凝视着他丑陋却坚定的面孔,终于点了点头。她取出一把剪刀,剪下一缕青丝,又让崔三丑刺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在头发上。然后她走到院子里,将染血的发丝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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