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宫的阿房?”程远想起西安出土的秦代户籍简,“可能是宫女出身。”他正说着,深潜器突然剧烈晃动,洋流带来的泥沙中,混着些细小的稻壳。经检测,这些稻壳的基因序列与山东临淄的秦代稻种完全一致。
黎明时分,“探海号”的声呐扫过冲岛海域。程远盯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矩形阴影,想起日本《和歌山县史迹名所志》里“徐福在此弃舟登陆”的记载。当深潜器穿透二十米海水,探照灯照亮的石砌码头让林珊倒吸冷气——岸壁的秦篆虽被海浪磨平,但残存的“方”“士”二字笔画,与琅琊台石刻的笔锋如出一辙。
和歌山的樱花落在“探海号”甲板时,程远正用激光扫描新宫町海岸的礁石。岩面的凿痕在屏幕上重组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其中天枢星的位置,与连云港孔望山的秦代石刻偏差不超过0.5度。“导航标记,”他蹲下身,指尖抚过被海水磨圆的棱角,“他们在这里确定航向。”
林珊在徐福墓前的石灯里,发现半枚锈蚀的铜钥匙。钥匙的齿纹与西安秦陵铜车马上的锁具完全匹配,柄部刻着的“尚食”二字,表明是掌管饮食的官吏所用。“可能是船队的厨师留下的。”她想象着两千年前的清晨,这个不知名的秦国人站在同样的樱花树下,用这把钥匙打开装着五谷种子的木箱。
祭祀坑的土层里,机械臂夹出片残破的丝绸。经光谱分析,丝纤维里掺着的茜草红,与长沙马王堆汉墓的染料配方相同。程远突然注意到绸角的缝补痕迹——用的是双线打结法,这种技法在日本弥生时代的遗址中从未出现,却常见于江苏连云港的秦代墓葬。“是中原女子的手艺,”林珊调出汉代《女诫》里的缝补图谱,“和阿房竹简上的莲花一样,都是思乡的印记。”
当林珊在祠堂的神龛下发现青铜耒时,木柄的年轮突然给出答案:距今2217年,正是徐福东渡的公元前210年。耒尖残留的稻壳经检测,属于中国北方的粳稻品种,而日本本土的稻种要晚三百年才出现。“他们不仅带来了人,还有整个农耕文明。”程远的声音被海风吹散时,远处的海面上,一群白海豚正排着“人”字队形掠过,背鳍折射的阳光,像极了当年船队扬起的白帆。
归航的前夜,程远在“探海号”的实验室里拼合最后一块木牍。当“渡海三千,终至平原广泽”的字句完整浮现时,林珊突然指着牍尾的朱砂印——那方“徐市之印”,与他们在琅琊港采集的封泥印模完全吻合。木牍边缘的水渍里,还留着些细小的盐粒,经检测与黄海的盐度一致。
甲板上,郑海峰正将中日两国的出土物并排放置:秦代的铜剑与日本的铜铎共享相同的合金比例,中国的蚕茧与日本的丝绸有着一致的纤维结构。程远拿起那枚裹着萤火虫的琥珀,突然发现虫翅的纹路竟与林珊红绳的编织图案如出一辙。“你看,”他把琥珀凑到她眼前,“两千年前的光,还在亮着。”
“看那里。”林珊突然指向船舷,月光正将“探海号”的影子投在海面,与水下那艘秦代沉船的轮廓完美重叠。程远低头时,发现自己掌心的船钉与林珊指间的玉璧,在月光下折射出同样的光晕——那是两千年前从中国海岸出发的光芒,此刻正沿着黑潮暖流,在两国海域间流转不息。
晨光漫过驾驶舱时,声呐屏上的航线图突然自动生成。从琅琊港到熊野滩的虚线,与今日中日海上航线重叠了78%。程远望着林珊将新发现的竹简录入数据库,屏幕上“五谷丰登”的秦篆,正慢慢化作日文的“豊作”二字。数据库的进度条走到99%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相同的稻种基因序列。
“探海号”驶入日本九州海域时,林珊正对着显微镜观察一粒炭化的稻壳。细胞壁上的棱纹突然与数据库里的山东临淄秦代稻种重合,她猛地抬头,声呐屏上北纬33°12的位置,正浮现出圆形的聚落遗址轮廓。
潜水器穿透十米海水,探照灯照亮的景象让程远屏住呼吸——数百个瓮棺整齐排列,棺盖的绳纹与琅琊台出土的秦代陶器如出一辙。最东侧的瓮棺里,躺着具少年骸骨,颈间的青铜项链竟由中国的玉璧与日本的勾玉串联而成,玉璧上的谷纹还留着秦代砣机打磨的痕迹。
“看这里。”林珊指着骸骨身旁的木梳,梳齿间缠着的发丝经DNA检测,与山东半岛的汉代墓葬群基因序列吻合度达89%。梳背雕刻的玄鸟纹突然在灯光下流转,程远想起《山海经》里“玄鸟陨卵,简狄吞之”的记载,这正是徐福故乡的图腾。
机械臂从聚落中心的窖穴里提起只青铜鼎。鼎耳的蟠螭纹间,藏着细小的“秦”字刻痕,鼎内残留的谷物经检测是粟、黍、稻的混合种,与《汜胜之书》记载的秦代五谷配比完全一致。郑海峰突然敲了敲鼎腹,回声里竟混着类似编钟的清越——原来鼎身暗藏音腔,是兼具炊器与乐器功能的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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