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青溪镇的炊烟被夕阳熔成古铜色,袅袅缠绕着黛瓦粉墙。
官道尽头拐进青石板巷,熟悉的泥腥气混着柴火味扑面而来。
陈理一身半旧的青布直裰,背着简单的书箧,步履沉稳地走在渐暗的巷弄里。
两旁是低矮的土墙茅舍,间或有几声犬吠和妇人唤儿归家的吆喝,将他识海中那些模糊的“陈理”记忆碎片,一点点烘烤得温热起来。
脚步最终停在一处爬满蓝紫色朝颜花的斑竹篱笆外。
篱笆后是座低矮的老宅,土墙被雨水冲刷出道道沟壑,门额上褪色的“陈”字勉强可辨。
他的目光越过摇曳的藤蔓与花朵,精准地落定在院中泥地上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上。
夕阳的金辉斜斜穿过篱笆缝隙,在泥地上投下长长的、斑驳的光影。
小女孩陈小荷,顶着一对用粗糙麻绳扎得歪歪扭扭、几乎要散架的羊角辫,正全神贯注地俯身于她的“杰作”。
她小小的手沾满了湿泥,正小心翼翼地将一颗颗形状各异的碎石、断枝,在泥泞的地面上排列组合成一个只有她自己通晓其义的复杂阵形。
几根充当“轨道”的细木棍被深深嵌在泥里,构成一条歪斜的路径。
陈理静静伫立,篱笆上朝颜花柔软的藤蔓随着晚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袖,带着微凉的湿意。
他深潭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夕阳下那个孤单又专注的小小剪影,一种不属于他原本精密思维的、名为“血缘”的微弱电流,无声地刺穿了层叠的符箓推演与能量公式。
袖中的青铜矩尺贴着肌肤,冰凉依旧,却仿佛沾染了一丝此地泥土的温度。
竹篱笆吱呀一声轻响,惊动了泥地上专注的小身影。
陈理推开那扇爬满蓝紫色朝颜的柴门,踏进了记忆里模糊的院落,尘土混合着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陈年旧事的微涩。
陈小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抬起头。
夕阳勾勒出门口那道颀长的陌生身影,青布直裰洗得发白,逆着光,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得如同院角那口深井。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沾着泥巴的小手攥紧了刚捡起的石子,乌溜溜的眸子盛满了警惕与茫然,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颤。
陈理的目光扫过墙角半塌的柴棚、晾衣竿上打着补丁的旧衫,最后落回泥地上那双写满不安的眼睛上。
他放缓了脚步,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平缓,像怕惊飞枝头的雀儿:“莫怕。我姓陈,陈理。”
小女孩眨了眨眼,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遥远的印象,却拼凑不出具体的画面。她没说话,只是把攥着石子的手背到了身后,小小的身体依然紧绷着。
陈理不再靠近,视线落在她身前泥地上那些用小木棍搭出的简陋线条和散落的石子上。他指了指那歪歪扭扭的“轨道”,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或许是问到了她正在专注的事情,陈小荷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丝。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杰作”,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固执的认真:“……铺路哩,给石子滚着玩。” 仿佛为了证明,她不再理会门口的陌生人,又低下头,小手奋力将一颗浑圆的鹅卵石推过那道小木棍搭成的“轨道”,嘟囔着:“这样滚起来才好看哩!”
石子歪歪扭扭地飞出,带着泥点,咚一声撞在晾晒衣裳的竹架腿上,蹦了两下才不甘心地停住。
陈理看着那徒劳滚动的石子,又看看眼前这个瘦小、固执又带着点奇思妙想的小女孩,心中那点属于“原身”的、模糊的牵连感似乎清晰了一分。他撩起青布直裰的下摆,毫无顾忌地在离她不远处的泥地上蹲下身来,衣料下摆立刻沾染了湿润的泥土。
这个动作似乎比言语更能消解一点隔阂,陈小荷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他一下。
陈理从袖中取出一柄泛着幽冷青铜光泽的物件,形状奇特,非尺非规。咔嗒一声轻响,他手指灵巧地拨弄了一下,那物件前端精巧的卡爪便张开了,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微芒。
“可想知道这石子飞了多远?”他目光依旧落在石子滚停的位置,声音平静地问道,仿佛只是在和她探讨一个关于石子的简单问题。
小女孩猛地抬头,夕阳的金辉洒在冰冷的青铜游标卡尺上,竟镀上了一层暖意。她沾着泥星的小手好奇地伸出一半,又怯怯地缩回袖中:“它……会放光么?”
“不会。”陈理答得干脆。
“哦……”羊角辫失望地垂落下去,像霜打的茄子。
“但它能告诉你,”陈理将矩尺稳稳横在石子飞掠的轨迹上方,目光扫过刻度,“下一颗石子,约需一息又七分三厘落地。”(注:1刻=15分,1分=60息,此处用“息”和“分厘”更符合时代)
恰在此时,陈小荷的肚子响亮地“咕噜”一声。她小脸一红,慌忙用脏手死死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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