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两摩同意后,瑞琦几乎是带着一股旋风般的怒气,凭借着从瑞琪那里旁敲侧击来的地址,找到了凯莉的小屋
她满脑子都是要把那个“装病躲着她”的家伙揪出来质问
她抬手,几乎是用了砸门的力道,但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收住,变成了略显急促的叩击
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有些虚浮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谁?”
是凯莉的声音,但比记忆中要虚弱、沙哑得多
瑞琦心头那股火气莫名地滞涩了一下
门开了
站在门后的,确实是凯莉。她穿着居家的便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略显急促
她似乎刚刚匆忙收拾过,屋内看起来大体整洁,但靠近了,瑞琦敏锐地嗅到一丝淡淡的药味和……极细微的血腥味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凯莉手臂上那处虽然被袖子遮掩,但依旧能看出包扎痕迹的位置,以及她脖颈处因发烧而泛起的细腻红晕
所有的怒火,所有的质问,在这一刻,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泄得干干净净
她……真的病了,而且看起来病得不轻
凯莉看着门口的身影,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随即浮现出极度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她眨了眨眼睛,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做了一个让瑞琦心脏微微揪紧的动作——
她居然,“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瑞琦愣住了,站在门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几秒钟后,门又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缝
凯莉那双因为发烧而显得水润迷蒙的眼睛再次出现,带着一种瑞琦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近乎稚拙的迷茫和不确定,小声地、带着试探地问
“……瑞琦?你……你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高烧特有的含糊,仿佛害怕声音大一点,眼前的幻影就会破碎消失
这一刻,瑞琦什么都明白了
这家伙不是躲着她,她是真的病得迷迷糊糊,都过去三天了,她连看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需要靠“关门再开”这种笨拙的方式来验证是不是幻觉
她之前所有的担忧和愤怒,都化作了汹涌的心疼和一股酸涩的暖流
她上前一步,不再给凯莉任何怀疑的机会,伸手抵住了门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我,如假包换” 她看着凯莉烧得有些迷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个……笨蛋,怎么把自己作成这样”
责备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到丝毫怒气,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凯莉怔怔地看着她,感受着门板上传来的、真实的力量,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和语气,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带着点委屈的柔软
她好像……终于确认,她的猫,真的从盒子里出来了,并且,来到了她的身边
就在凯莉因为确认了瑞琦的真实而心神松懈,瑞琦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准备进屋好好“审问”这个不照顾好自己的笨蛋时,一个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短暂柔软的氛围
“凯莉老师”
瑞琦和凯莉同时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径上的瑞琪团长
他依旧穿着常服,但眼神锐利,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凯莉身上,尤其是在她手臂的包扎处和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上停留了片刻
“看来你的‘身体不适’并非虚言”瑞琪的语气听起来是关心,但那探究的意味却清晰可辨“只是……你身上的这些伤,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病症所致?”
空气瞬间凝滞
凯莉的心猛地一沉
瑞琪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是被派来确认的!确认她是不是那个连续两次闯入医疗室、升级设备、留下威胁、并且与眼前这位瑞琦关系匪浅的“RK”!
她的大脑因高烧而运转迟缓,下意识地就想说出之前编造一个理由“我心理不舒服做了点蠢事”
然而,当她刚张开嘴,视线却不自觉地瞟向了身旁的瑞琦
瑞琦正看着她,那双与她极其相似的蓝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心疼和柔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有关切,有了然,有“看你怎么办”的无奈,更有一丝“你敢在我面前撒谎试试”的无声警告
“……我……”
那个轻飘飘的、准备用来敷衍瑞琪的借口,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凯莉的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在瑞琦面前,在她刚刚确认了真实存在的、失而复得的挚爱面前,她发现自己无法轻易地说出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沉默了短短一瞬,随即像是放弃了某种无谓的挣扎,抬起因发烧而显得格外湿润的眼睛,看向瑞琪,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混合着疲惫和坦然的直接
“瑞琪团长……试探就免了吧” 她侧身让开通道,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清晰的邀请意味“外面风大,我还在发烧……有什么话,先进来聊?”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戳破了瑞琪的来意,并将选择权交还给了他——是选择在门口继续这场心照不宣的审问,还是进入这个看似普通、却可能隐藏着所有答案的空间
这个反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瑞琪看着凯莉那双不再刻意掩饰疲惫和痛苦的眼睛,又看了看她身旁那位气场强大、明显在维护她的女骑士瑞琦,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证据?或许已经不需要那么确凿的证据了
眼前这一幕——重伤初愈的异世界来客急切寻找,高烧不退的助教身上带着可疑伤痕,两人之间那无法作伪的、深刻而复杂的羁绊——本身就已经构成了最有力的证明
瑞琪沉默了一下,目光扫过凯莉手臂上的绷带和额角的虚汗,最终,他微微颔首
“打扰了”
他迈步,走进了凯莉的小屋,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进屋,更像是一种默许,默许了暂时搁置官方调查的身份,以一个更私人的、或许更能触及真相的方式,来面对眼前这团巨大的迷雾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将外界可能的窥探隔绝
小屋之内,三个各自背负着秘密和使命的摩尔,终于要坐下来,进行一场迟来的、注定不会平静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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