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猪的炮口金光暴涨。
江无涯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发射键只差一厘米。他没有按下去。系统没了，指令权限也跟着消失。这最后一击，必须由铁皮猪自己完成。
可炮管忽然偏转。
一道刺眼的激光瞄准线横扫驾驶舱，直指江无涯胸口。他没动，血顺着肋骨往下流，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他知道这不是攻击前兆，是混乱。系统断联后，铁皮猪的识别程序陷入死循环——目标丢失，威胁源重置，它正在重新扫描“敌人”。
而此刻站在它面前的，只剩一个满身是血、气息不稳的人类。
红光在电子眼中闪烁，像卡顿的旧录像带。一秒，两秒，三秒……炮口纹丝不动。
江无涯抬起左手，掌心朝外，慢慢走向铁皮猪。他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走到炮管下方时，他把手贴在那块温热的金属识别区上。那里原本会亮起蓝光，现在一片漆黑。
“你还记得吗？”他说，“第一次啃开超市铁门，我扔你半包辣条。”
铁皮猪没反应。
“泡面猴找不着货那次，你用獠牙撬了三个地下仓库。”
“陈卫生的纸鹤被酸雨烧坏翅膀，你吞了整堆废铁，拉出来的粪便全是铜丝。”
“林小闪发烧那晚，你趴她床边打呼噜，吵得整个工坊睡不着。”
他说一句，往前走一步。手掌始终贴着识别区。
“我们不是为了打架才出发的。”
“也不是为了赢谁。”
“是为了回家。”
炮口微微震动。
江无涯看着它的电子眼：“这账不划算但得干。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红光突然跳了一下。
不是系统回应，是记忆被唤醒。那些没有数据记录的瞬间——江无涯蹲在它耳边说“快跑”，童童骑它背上学认字，张婶拿大喇叭骂它半夜刨地扰民……这些事从没录入系统，却刻进了它的机械神经。
炮管缓缓上抬。
激光线从江无涯胸口移开，重新对准饭桶腹部那颗裹着金边的红色光球。能量读数飙升，全身装甲板发出过载警报，磁悬浮盾牌自动展开，挡在江无涯身前。
江无涯退后一步，举起右手，做出发射手势。
铁皮猪仰头长啸。声音不像机器，也不像野兽，更像某种压抑已久的呐喊。炮口金光炸裂，一道粗壮的激光束轰然射出，穿透空气时留下灼烧痕迹，精准命中光球核心。
轰——
金色屏障瞬间成型，呈环形扩散，将整个时空裂隙封在中央。银色漩涡剧烈扭曲，像是被钉住的蛇，疯狂挣扎却无法挣脱。屏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极了社区老主任工作证上的印章图案。
江无涯站着没动。
他知道那是巧合。但也可能是某种回应。
屏障另一侧，周慕白的身影浮现出来。他穿着笔挺西装，手里转着那块青铜怀表，嘴角带着笑。可下一秒，一道激光余波擦过他的左脸。
皮肤焦黑剥落，露出底下金属质地的颅骨结构。
他终于不再笑了。
“太迟了。”他的声音透过屏障传来，平静得诡异，“你们封得住节点，封不住世界本身。”
江无涯没说话。
他盯着屏障，看着那道裂痕一点点愈合。船体开始震动，不是失控，是能量回流。铁皮猪四肢发抖，獠牙断裂一角，机体冒出缕缕青烟。它跪倒在地，炮口光芒渐弱，但依旧维持着射击姿态。
像一头不肯倒下的战猪。
江无涯转身，靠在控制台边。胸前伤口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他伸手摸战术袋，想找点止血的东西。袋子里只剩半包湿纸巾和一颗生锈螺丝。
他扯下一块制服布条，按在伤口上。布条是童童缝的，上面歪歪扭扭绣了个猪头，写着“饭桶同款”。
远处，饭桶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肚子不再鼓胀。光球安静下来，金边稳定跳动，像一颗被驯服的心脏。
通讯器响了。
“江哥！”童童的声音，“屏障撑住了！但是……但是门后面还有动静！”
江无涯抬头看监控。
裂隙入口处，银色漩涡已被压制，但中间那道缝还没完全闭合。两个人影仍站在里面。穿社区制服的那个背对着镜头，一动不动。另一个转着怀表的人，正缓缓抬起手。
他按下了什么。
屏障猛地一震。
江无涯冲向铁皮猪，一把拍在它肩甲上：“还能打吗？”
铁皮猪低吼一声，炮口再次充能。速度比刚才慢得多，光芒也暗淡。它用最后的能量，重新锁定光球频率。
“再来一次。”江无涯咬牙，“这次打穿它。”
炮口金光再度凝聚。
周慕白的脸贴在屏障上，左脸焦黑，右脸完好。他开口说话，嘴唇没动，声音直接出现在所有人脑子里。
“你们以为这是胜利？”
“这只是开始。”
“我会把你们的名字，刻进新世界的地基里。”
江无涯冷笑：“那你得先问问这头猪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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