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手还按在启动按钮上，船体刚离地三秒，导航仪的第二张纸就烧了起来。火苗从边缘卷进去，像有人用打火机点着了它。他立刻松手，舱内灯光闪了一下，铁皮猪的推进器发出低频嗡鸣，像是在抗议航向不稳。
“纸不能这么烧。”江无涯盯着读取槽，嘴里念叨，“陈卫生说四小时换一次，这才三十秒。”
饭桶突然站了起来，屁股离开座位，鼻子猛抽两下。它耳朵竖起，后背的储物囊鼓动了一下，像是里面装了活物。紧接着，它转身对着舱壁，尾巴一甩，喷出一团绿色液体。
液体撞上金属板，发出“滋啦”声，空气中冒出白烟。江无涯闻到一股酸味，刺鼻，但他没躲。他知道这味道——饭桶消化变异泡面后的废料，以前用来清理化粪池，连钢筋都能腐蚀掉一层皮。
“有东西在啃船。”饭桶哼了一声，声音低沉，不像平时那样带点憨劲。
江无涯看向舷窗外。外面原本是漆黑夜空，现在却漂浮着大片粉色泡沫，像洗衣粉倒进河里泛起的泡泡，但更大，更密，层层叠叠裹住船身。那些泡沫贴在金属外壳上，慢慢塌陷，仿佛被什么吸走了结构。
他打开通讯器：“陈卫生，看到我们现在的画面了吗？”
“看到了。”陈卫生的声音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别碰那些泡沫，那是时空蛀虫的排泄物。”
“蛀虫？”江无涯皱眉。
“一种吃能量和金属的寄生体，靠啃噬时空流里的残渣活着。你们现在就像一块会飞的压缩饼干，它们正排队咬你。”
江无涯低头看仪表盘。动力系统显示正常，但船体结构强度下降了百分之七。他抬头，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发光漩涡，呈螺旋状旋转，颜色偏蓝，看着像出口。
“前方有通道，是不是能走？”他问。
铁皮猪转动推进器，将船头对准漩涡。它的电子眼闪烁红光，扫描了几秒后发出提示音：【目标锁定，能量波动异常，建议规避】。
“它说不行。”江无涯说。
饭桶这时走到控制台前，抬起一只前蹄，在操作面板上重重踩了一下。屏幕被泥印覆盖，但它踩得很准，三个字清晰可见：危 险。
江无涯盯着那两个字，没说话。他知道饭桶不是乱来的动物，自从签了灵契，它的行为越来越像人。上次它用獠牙撬开银行金库，只叼走三箱泡面，就是因为看出其他箱子是陷阱。
“你不让我走那边，那该怎么走？”江无涯问。
饭桶没动，鼻孔张大，继续嗅空气中的味道。它的耳朵抖了抖，然后转头看向左侧舷窗。
江无涯顺着看去。那边的泡沫密度较低，流动方向和其他区域不一样，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开了一条路。
“你是说从左边绕？”他问。
饭桶点头，又踩了一脚，这次是个箭头，指向左下方。
江无涯伸手调整航向指令，输入坐标偏移值。铁皮猪的推进器开始转向，暗红色火焰从底部喷口偏移角度，船体缓缓滑行。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歪。江无涯被甩向右侧，肩膀撞上操纵杆护架。饭桶直接飞出去，砸在舱壁上又弹回来。铁皮猪的眼灯由黄变红，警报声响起。
“怎么回事！”江无涯抓住座椅边缘，用力把自己拉回驾驶位。
“重力场突变。”铁皮猪发出机械音，“检测到隐藏引力陷阱，正在自动校正姿态。”
江无涯看向仪表盘。动力系统局部断连，三号燃料管压力归零。他迅速按下应急修复键，舱底传来金属拼接声，备用管道接通。
“还能撑？”他问。
“可以。”铁皮猪回答，“但推进效率下降百分之三十。”
饭桶这时爬了起来，身上沾着绿色液体和泡沫残渣。它走到控制台前，用鼻子拱开江无涯的手，然后抬起蹄子，在屏幕上划出一条波浪线，接着画了个叉。
江无涯看懂了。波浪线代表当前航线，叉代表危险。它是在说，就算绕路也不安全。
“你是说，这片区域整个都不行？”他问。
饭桶点头，又喷了一口绿色液体，这次是对着导航仪的方向。
江无涯明白了。这些泡沫不只是物理威胁，还在干扰导航系统。纸张自燃不是老化，是被蛀虫释放的能量场催化了燃烧反应。
他拿起通讯器：“陈卫生，听得到吗？我们需要新的导航方式，纸质的不行了。”
“收到。”陈卫生说，“我马上把信号塔频率调到你们频道，用纸鹤芯片做中继定位。但只能维持十分钟，之后会被反追踪。”
“够了。”江无涯说，“给我坐标就行。”
通讯断开。江无涯看向饭桶：“你还有什么招？”
饭桶没理他，转身走向舱尾，鼻子贴地闻了一圈，最后停在排水口附近。它用獠牙撬开盖板，露出一根细管。接着它张嘴，吐出一颗暗红色能量块，塞进管道里。
“你要干嘛？”江无涯问。
饭桶没回答，只是用蹄子拍了拍地面，示意他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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