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平走出大殿时,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正落在台阶中央。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偏院住处,影子被拉得细长,贴在青石路上像一道旧伤。
屋内陈设如昨,木桌靠墙,床铺整齐,窗下小几上搁着半杯凉茶。他坐到桌前,从怀中取出那枚铜戒,轻轻放在桌面。戒面裂纹依旧,但在暮色里泛出一点微光,像是有东西在深处缓慢流动。他没再看它,只将手掌覆上去片刻,随后起身,取来一块素布,把木匣重新打开,逐件检查里面的物件是否稳妥。
第二日清晨,他出现在后山练功场边缘。几名年轻弟子正在对练,灵力碰撞的余波震起尘土。他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没人注意到他。直到一个瘦高弟子被击退数步,踉跄中扶住石桩喘息,其余人哄笑起来,说他又输了三场,今日积分垫底。
那人没应声,抹了把汗,重新摆出起手式。张继平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第三日,他在藏书阁外遇见那个弟子独自蹲在台阶上抄录功法残篇。纸是便宜的粗麻纸,笔尖已经分叉,墨迹淡得几乎看不清。守阁长老走过时摇头,说这种低阶文献不值得花时间,真正的好东西都在三层禁架之后。
弟子低头应了句什么,继续写。张继平站在廊柱后,看见他手腕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停下。
第五日夜里,暴雨突至。他推开窗,见一道人影冒雨奔向药园方向。那是那名弟子,背着竹篓,在泥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园门早闭,他翻墙而入,在几株被风雨压倒的灵草前跪下,用布条一根根绑牢根茎,又以掌心灵力缓缓温养。
张继平在窗边站了半个时辰,直到那人拖着湿透的身体离开。
第七日,他命人传话,让所有新晋弟子次日辰时到主殿前集合,不言缘由。
次日天刚亮,三十多名弟子已在殿前排开。有人穿着整洁法袍,有人手持家族赠予的符器,神情或兴奋或紧张。张继平立于石台之上,手中拿着一本空白册子。
他开口:“今日不考灵力,不论出身,只做三件事。”
第一件,他命众人前往后山拾柴。每人限带一篓,须取自断枝枯木,不得伤活树,午时前送至膳堂灶房。
第二件,回程途中,每人领一张残图,需在两个时辰内找出图中缺失的三处标记,并交至执事弟子手中。
第三件,完成前两项者,可进殿领取一枚丹药——但仅有一枚,归最先交卷且无误之人。
话毕,人群骚动。有人冷笑,说这哪是考核,分明儿戏。有人却已快步出发。
张继平退回殿内,在石台旁坐下,面前仍是那个系着红绳的木匣。
一个时辰后,陆续有人归来。多数人带回满满一篓干柴,也有少数空手而返,说是山路太滑,未能深入。执事登记时发现,近半数人所取柴枝带有新鲜断口,显是折了活枝。
残图测试更显混乱。图中本是宗门外围地形,标注了几处废弃矿洞与古阵残迹。许多人对着图冥思苦想,却忽略了图角一行小字:“以实测为准”。最终只有七人提交答案,其中五人错误明显。
最后进入大殿的三人中,两人衣冠整洁,一人裤脚沾泥,袖口撕裂。张继平看着那名瘦高弟子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上,纸上三点位置清晰标出,旁边还补了一行小字:“东侧矿道有塌陷风险,建议加固”。
他点头,示意执事记下。
“丹药呢?”一名弟子问。
张继平从袖中取出瓷瓶,倒出一枚青灰色小丸,放在案上。“谁先到,谁拿走。”
三人同时伸手。最快的是那位衣着光鲜的弟子,他一把抓过丹药,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没人说话。
张继平看着他,忽然问:“你知道这药叫什么?”
对方一愣:“不知道,但这既然是奖励,自然珍贵。”
“这是清络散,专治灵力淤塞。昨日你若去过药园,就会知道,有个弟子因强行催动受损经脉,整夜咳血。他需要这个。”
那人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张继平转向最后进来的瘦高弟子:“你为何没抢?”
“我迟到了。”那人低头,“而且……我觉得,有人比我更需要。”
“你确定?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确定。”他说,“如果靠抢才能得到的东西,我不想要。”
殿内安静下来。
张继平站起身,走到木匣前,解开红绳,掀开盖子。他取出那本《灵枢引气诀》的笔记,翻开第一页,递给对方。
“从今天起,每日卯时来此,我教你读书。”
那人怔住,双手有些发抖,接过册子时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腕。
“谢谢……师父。”
张继平没应这个称呼,只说:“明早五更,我要看到你坐在这个位置,翻开这一页,写下你的理解。写不完不准走。”
“是。”
“还有,”他顿了顿,“那枚丹药,你去交给药园值夜的弟子。就说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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