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平指尖摩挲着玉牌边缘,那枚刻有守律人印记的薄片在掌心泛着冷意。他未立刻翻转查看,而是将它置于石碑边缘,与铜戒并列。戒面“一”字微光未散,玉牌表面却无反应,仅当两者相距三寸之内时,石碑映照的星图才轻轻震颤,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
他收回手,星图静止。再试一次,将玉牌压在铜戒之上。刹那间,碑面光华流转,原本指向北方的弧线骤然拉长,贯穿整片星穹投影,末端分出三道支脉,分别指向东、西、南三方。弧线中央浮现出一个空缺的圆环,轮廓与铜戒外形吻合,但尺寸略大半分。
他盯着那环形凹槽,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这并非邀请,而是验证——对方要他以戒入碑,完成某种契合。可一旦触发,后续变化无法预料。他未曾听闻宗门典籍记载观星台有此功用,千年前祖师所立之地,竟藏有与守律人关联的机制?
风自深渊涌上,吹动他袖角。方才衣角闪过的痕迹已消失,岩石后空无一人。他蹲下身,用指腹扫开玉牌出土处的浮土,发现下方并非自然岩层,而是人工铺设的青灰石砖,砖缝间嵌着细小的金属丝,呈放射状延伸至台周八方。这些丝线极细,若非他俯身细察,几乎与石纹融为一体。
他顺着其中一根探去,指尖触到一丝微弱震感。这不像阵法灵流,倒似某种持续传递的讯号。他闭目凝神,以真元轻触丝线末端,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瞬画面:雪峰林立,峰底有洞口幽深,洞前立碑,碑文残缺,唯余一个“律”字下半部。
画面转瞬即逝。他睁开眼,额角渗出一缕细汗。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烙印在丝线中的记忆片段,需特定修为与感应方式才能读取。而刚才的景象,绝非本门所属地域。北方星图所指,或许正是那雪峰所在。
他重新拾起玉牌,这次将它贴于碑面空缺处。星图剧烈波动,圆环轮廓短暂与玉牌契合,但随即崩解,光点四散。失败了。不是形状不符,而是权限不足。守律人印记虽真,却只是信物,非开启之钥。
他收起玉牌,目光落回铜戒。戒身温热,自进入观星台后便未曾冷却。他忽然意识到,从踏入禁地起,这枚由掌门亲授的信物,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被提及与观星台有关联。为何它能解开缄言结?为何它能在碑前引动星图?若说守律人早已潜伏于宗门体系之中,那么这枚戒,是否本就不属于现任掌门?
他缓缓抬起左手,再次按向石碑。真元注入,碑面裂纹比先前更深,自底部攀至中段,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星图扭曲片刻后重新排列,不再指向北方,而是凝聚成一座倒悬山影,山底悬空,顶端没入云层,山体中央有一道笔直裂隙,形如闭合之眼。
与此同时,铜戒震颤加剧,戒面文字由“一”转为模糊的篆形,似在演化某种更古老的符号。他正欲细辨,忽觉脚下一沉——整座石台轻微下陷,幅度不过半寸,但八方金属丝同时亮起微光,由灰转青,再转赤。
机关启动了。
他迅速抽手后退,目光扫过四周。藤蔓依旧静止,岩石无异动,可空气中多了某种压迫感,仿佛整个观星台正在被某种结构重新校准。他低头看向残桥方向,发现来时踩过的碎石位置发生了细微偏移,原本塌陷的桥心石板,此刻竟微微隆起,像是被下方力量缓缓托起。
这不是自然变化。有人在调整路径。
他转身走向石碑,不再犹豫。既然对方不现身,那就逼出反应。他取出铜戒,直接按向碑面圆环凹槽。
接触瞬间,碑体轰然震动。裂纹骤然扩张,自中段裂至顶端,一道幽蓝光芒自缝中溢出,照亮整座石台。星图彻底重组,化作一幅动态图景:一条蜿蜒古道贯穿荒原,道旁立有九座石柱,每柱顶端燃着不灭之火。图景中央浮现一行字:“律启九烽,唯真承者行。”
光芒持续三息后熄灭。石碑恢复原状,唯有那道新裂纹依旧存在,且内壁残留一丝极淡的蓝光,如同呼吸般明灭。
他收回手,铜戒已恢复“一”字刻痕,但戒体温热未退,甚至比之前更甚。他将其收回袖中,目光落在方才浮现图景的位置。九座烽火柱,意味着九个地点?而“真承者”,是指持有完整信物之人?他目前仅有铜戒与一枚玉牌,显然不足。
就在此时,地面轻微震动。他蹲身查看,发现一块石砖边缘翘起,露出下方凹槽。槽中嵌着一枚新玉牌,样式与先前相同,唯独印记位置偏移半分,且背面多出一道刻痕,形如断裂的锁链。
他将其取出,尚未细看,石台边缘的藤蔓再次晃动。这一次,没有衣角掠过,只有一片枯叶飘落,恰好盖在最初发现玉牌的土坑上。叶脉呈放射状,中心一点墨黑,像是被灼烧过。
他站起身,将新玉牌收入怀中。两枚玉牌皆未激活全部信息,但它们的出现方式不同——第一枚埋于土中,第二枚藏于机关之下。前者是试探,后者是回应。对方在观察他的每一步动作,并据此调整传递内容。
他走向观星台边缘,俯视深渊。残桥已完全升起,断裂处连接成一条狭窄通路,虽不稳固,却足以通行。这桥本不该能动,可现在它像被某种指令唤醒,等待下一个踏上的人。
他没有立刻行动。真正的考验不在路径,而在选择。若他此刻过桥,是否意味着接受后续安排?若他原路返回,这两枚玉牌是否会失效?对方并未要求他离开,反而通过机关变化,暗示他应继续前行。
他最后看了一眼石碑。裂纹中的蓝光又闪了一次,比之前微弱。他忽然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支备用符笔,在碑底空白处迅速写下“张”字。笔尖落处,石面未留痕迹,但铜戒猛然一烫。
字被吸收了。
他收笔回身,脚步未向残桥,也未朝原路,而是停在石台中央,将两枚玉牌并列置于掌心,低声开口:“你要我走哪一步?”
话音落下的瞬间,残桥第三块石板自行翻转,露出下方刻字:“非行不行,非止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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