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之上,端木云手持星枢,剑尖那缕未曾完全散去的银绿辉光,成为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巨石。空气凝固,唯有风吹旌旗的猎猎作响,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
百草谷药尘子长老率先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再次高呼:“玄煞道友!李大人!诸位都看到了!端木道友与苏姑娘乃身负大机缘、大造化之人!强行冲突,唯有两败俱伤!生灵涂炭非我等所愿!贫道再次恳请,双方各退一步,坐下和谈,方为上策啊!”
天剑宗玄煞长老脸色铁青,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裂空锥被毁,两名弟子重伤,对方那诡异力量让他心底发寒。强攻?代价他承受不起,甚至可能栽在这里。退走?天剑宗颜面何存?他死死盯着端木云,眼中杀意与忌惮交织,一时竟难以决断。
夏王朝李文眼中的惊骇逐渐化为深沉的算计。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药尘子长老所言,不无道理。王命虽在身,但本官亦不忍见云州百姓再遭兵祸。端木道友,苏姑娘,既然百草谷愿意担保,不如我等暂且罢手,寻一处地方,好好谈谈?或许能有转圜之余地。”他顺势将皮球踢给了端木云,也想趁机近距离观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端木云身上。
端木云缓缓收回星枢剑,那令人心悸的辉光终于内敛。他目光扫过三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谈,可以。但需依我规矩。”
他抬手指着城外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以此地为界,设下结界。各方只许三人入场,其余人马,后退十里。应,则谈。不应,”他眼神骤然锐利,“那便战!”
玄煞长老冷哼一声,刚要反驳,却被药尘子抢先一步:“合情合理!贫道同意!”他生怕再起冲突。
李文略一沉吟,也微微颔首:“可。”
玄煞长老见状,咬牙憋屈道:“好!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能谈出什么花样!若不能让本座满意,天剑宗的怒火,绝非虚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暂避锋芒。
很快,三方势力主力缓缓后撤。玄煞长老只带了一名贴身剑侍,李文带了一名记录官和一名气息隐晦的皇家老术士,药尘子则带了两名捧着重礼的弟子。苏九儿挥手布下一道简易的隔离警戒法阵,会谈就在这旷野之上,露天进行。
没有桌椅,众人皆站立相对,气氛依旧紧张。
谈判伊始,玄煞长老便率先发难,声音冰冷:“端木云!你杀我宗门弟子,毁我法宝,罪证确凿!念你修为不易,若肯交出此地异宝,自封修为,随我回天剑宗听候发落,或可饶你身后这满城蝼蚁性命!否则,大军压境,寸草不生!”
端木云毫不示弱,冷笑道:“长老真是健忘!若非你天剑宗弟子贪念作祟,屡次挑衅,欲行强盗之事,何至于此?我端木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自卫杀人,天经地义!毁宝?那是你们自找!想要云州城?可以,拿命来填!看你们天剑宗有多少弟子够死!”话语铿锵,剑意隐而不发,却自有一股凛然之势。
李文见状,连忙打圆场:“哎哎,二位息怒,息怒。玄煞长老,端木道友,皆是性情中人。然王上有好生之德,云州城毕竟乃王朝疆土。端木道友,苏姑娘,陛下爱才,前议依然有效。若愿接受册封,云州自治权可大幅提高,只需名义上奉王朝为正朔,按时纳贡即可。届时,王朝自会调解与天剑宗的误会,岂不两全其美?”他试图以相对温和的条件进行利诱。
苏九儿此时轻声开口,声音柔和却清晰:“李大人好意,我等心领。云州城历经磨难,所求不过一方安宁,自给自足,实无意卷入任何纷争,亦不愿向谁称臣。若能互不侵犯,和平共处,方是百姓之福。”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也明确拒绝了招安。
药尘子抚须道:“苏姑娘所言甚是。打打杀杀,实乃下策。贫道观端木道友与苏姑娘所掌控之力,玄妙非常,蕴含生命造化之极意,于我百草谷炼丹之道大有裨益。我等何不抛开成见,探讨合作共赢之可能?我谷愿出高价,求购些许能量感悟,或合作炼丹…”他将话题引向自己最关心的领域。
第一轮谈判,各方立场鲜明,条件悬殊,气氛再次僵持。
会谈间歇,暗流立刻涌动。
李文使了个眼色,那名皇家老术士悄然靠近药尘子,传音交流。李文则笑着与药尘子寒暄,试探百草谷的底线和所能付出的代价,并暗示王朝资源无限。
药尘子则寻了个机会,单独面对端木云与苏九儿,神情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狂热:“二位道友,贫道痴长些年岁,一生浸淫丹道,可谓见过天地万千能量,然方才二位所展露之光辉,实乃平生仅见!其性近乎道,暗合本源造化!贫道不敢奢求掌控,只求能得一观其妙,甚至聆听一丝感悟,百草谷愿倾尽所有!谷中秘藏古籍,包括关于上古星力、月华、生命本源的部分残缺记载,皆可向二位开放!”他的眼神清澈而热切,像一个追求真理的学者,诱惑力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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