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身献祭。”
当这五个字,在羲的意识中响起时,这位来自第五序列文明,见惯了宇宙生灭的引导者,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失态。
“你疯了?!”羲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剧烈的波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以身为祭,强行催动天问的概念性斩击?!那不是你能够驾驭的力量!你的灵魂,只是一份残缺的复制品,根本无法承受那种级别的皇道龙气反噬!你会瞬间神魂俱灭,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知道。”
白霜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她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片灰白色的天空,那双血色的眸子,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咸阳宫内,那个依旧在王座上沉睡的身影。
“但这是他想守护的东西。”
“他的子民,他的帝国,他的道。”
“而我是他的剑。”
“剑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主人,斩断眼前的一切障碍吗?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羲沉默了。
她无法理解。
在她的计算中,这是一种最不理智,最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但她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看着她眼中那纯粹到极致的觉悟,她那由无数数据构成的冰冷内心,第一次被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情感所触动。
那或许就是她和她的飞升者派系,一直在寻找的那种能让文明产生质变的不确定性。
“我明白了。”
许久,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将为你,献上飞升者最后的敬意。”
“我将燃烧我最后的核心能源,为你开启一次超频同调。它能让你与天问的共鸣,达到理论上的最大值。但这个过程只有十秒。十秒之内,你必须挥出那一剑。”
“十秒之后,无论成败,我将陷入至少三个月的强制休眠。而你……”
“将归于虚无。”
“多谢。”
白霜轻轻地道了一声谢。
她没有再犹豫,她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劫后余生,正用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感激的目光看着她的虎卫军。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座最遥远的,被金色光辉笼罩的咸阳宫方向。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正站在城墙上,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白霜的嘴角,也第一次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凄美而又满足的弧度。
她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她的审视。
想起了他面对三眼魔狼时,那句言出法随的斩。
想起了他面对九头毒蟒时,那一眼臣服的帝王威仪。
想起了他面对万军跪拜时,那理所当然的孤高背影。
想起了他在花海边,告诉她那叫刹那的花,是不祥之物。
想起了他在瘟疫营地,用最温柔的故事,唤醒百万沉睡的灵魂。
想起了他将她护在身后,独自面对双生战魔时,那句“休息吧,交给朕”。
……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这片荒芜的记忆里,已经装下了这么多,关于他的画面。
原来,她这个被制造出来的兵器,也早已拥有了心。
“能遇见你,很好。”
她在心中,对着那个遥远的身影,轻声说出了这句,她永远也无法当面说出的话。
随即,她转过身,面向那片无尽的白色地狱,眼中所有的留恋与温柔,都在瞬间化作了最决绝的杀意!
“开始吧。”
“如你所愿。”
轰——!!!!!!
羲的声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信息流,如同宇宙洪流般,从虚空中轰然灌入了白霜的灵魂深处!
“啊——!!!”
白霜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的七窍,瞬间流淌出殷红的鲜血!
超频同调,开始了!
她那残缺的灵魂,在这一刻,被强行提升到了一个它根本无法承受的高度!
她与手中那柄天问神剑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能感受到剑中那股浩瀚如海的皇道龙气,能感受到那股传承了数千年的华夏龙脉之力,更能感受到,那股烙印在剑魂最深处,属于那个男人的意志与骄傲!
“不够!还不够!”
白霜怒吼着,她主动地将自己那份独属于月魁的修罗之魂,作为燃料,投入到了这片金色的海洋中!
以身为祭!
以魂为薪!
轰!!!
天问神剑,爆发出了一股自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璀璨光芒!
那金光,不再是单纯的皇道威严,而是带上了一丝属于修罗的血色锋芒!
它穿透了灰白色的天幕,穿透了禁地的血色云层,甚至让遥远的蓝星上所有幸存者,都能看到,在东方升起了一颗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色星辰!
“那……那是什么?!”
全世界,在这一刻,都为之失声。
而白霜的身体,则在这股恐怖的力量下,开始变得透明,开始一寸寸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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