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许清风。
他刚从西境归来,听说怜舟沅宁此时正在宫外,便特意寻了来,脸上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锐气,此刻那双总是阳光灵动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台上的贺知礼。
的确有几分姿色,莫不是沅宁新纳的郎君?
怜舟沅宁一怔,下意识站起身:“许清风,别闹!你……”
他如今有孕在身,岂能动武?知道许清风是吃醋了,她便亲自走下高台,想要将他拉下来。
“大夫说我胎像稳得很,沅宁你别担心,让我好好试试这小子的武功!”许清风回头冲她咧嘴一笑,阳光俊朗。
随即他转向贺知礼,下巴微扬,“亮招吧。让本君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身手,值得陛下亲自考较。”
贺知礼收敛了惊讶,玩味地笑了笑:“贵卿身怀六甲,草民岂敢与您动手?若是伤着了,草民万死难辞其咎。”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毕竟许清风最得意的便是自己这一身武艺。
“啰嗦什么!”许清风寒声道,“本君还没那么娇弱,看剑!”
他并未用真剑,而是随手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柄未开刃的练习用长剑,手腕一抖,剑尖直刺贺知礼面门。
贺知礼眼神一凛,半分没了刚才的散漫,迅速侧身避开。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许清风剑法凌厉,攻势如潮,有久经沙场的果决与狠辣;贺知礼则身形飘忽,以巧破力,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偶尔反击也刁钻异常。
怜舟沅宁在台上看得手心微汗。她看得出,若在平时,许清风全力施为,贺知礼绝非其对手。但此刻清风有孕在身,动作难免受限。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显然不是叫停的时候。
贺知礼偏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往高台之上瞥了一眼,许清风火气更甚。
“分心可是大忌!”许清风冷喝一声,剑势陡然一变。
贺知礼猝不及防,险些被剑风扫中衣襟,连忙后退两步了两步。却是在此时,许清风腹中胎儿猛地动了一下,让他瞬间半跪在地上。
“停!”怜舟沅宁已快步走到擂台边,“既是比武,点到为止即可。”
“沅宁,别啊,我还……”许清风还要再持剑往上,可腹中的孩儿实在不安分,搅得他彻底没了力气。
贺知礼极为夸张地拍了拍胸脯,“哎呀呀,吓死草民了。贵卿剑法如神,草民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怜舟沅宁已几步跨到许清风身边,俯身扶住他的胳膊,“都说了让你不要胡闹,现在可还撑得住?”
她指尖微凉,触到许清风因用力而发热的手臂,心中又是一紧,当下已经没了继续视察的心思。
“絮棠,摆驾回宫吧。”
许清风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腹中的不适渐渐平复,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面前落了面子,让他十分不爽。
他硬撑着迅速起身,瞪着贺知礼:“哼,若不是……本君定要你好看!”
贺知礼从善如流地躬身作揖,语气诚恳得近乎浮夸:“是是是,贵卿武功盖世,英明神武,莫说怀胎六月,便是十月临盆,草民也绝非对手。今日得见贵卿风采,实乃三生有幸。”
怜舟沅宁听得出他的出他的话不是好意,冷冷瞥了他一眼,“贺公子真是伶牙俐齿。”
言罢,她懒得再理他,转头对许清风放柔了声音,“军报里不是说还有几日才到丹枫城吗?朕还计划着亲自去城外迎你呢,怎么如今就到了?”
怜舟沅宁不再多言,扶着许清风,小心地步下高台。许清风虽心中不忿,但女帝亲自搀扶,那点因贺知礼而起的不快也被冲淡了不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贺知礼被那冷冷一瞥看得心头一凛,只好乖乖地跟在二人身后。
回宫的銮驾上,知道许清风的性子,怜舟沅宁让絮棠将贺知礼安排在了另一辆马车上只留自己和他两人。
她不由分说地将许清风按坐在自己身侧铺了厚软垫子的位置上。
“现在知道难受了?”她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是担忧,“明明有了身子,还这般逞强。若动了胎气如何是好?”
许清风撇撇嘴,方才的锐气已经全部收敛,染上几分委屈,大眼睛眨巴着看向怜舟沅宁:“我这不是想替你看看那家伙的底细嘛……谁知道他滑不溜手的,尽会躲,看着就惹人生厌!”
“沅宁,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
怜舟沅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下微软,知道这醋坛子是彻底打翻了。她叹了口气,拿出丝帕,轻轻擦拭他额角因方才动武而渗出的细汗:“这事说来话长,等回宫我在同你细说,眼下他……无名无分。”
“沅宁打算把他留在宫中吗?”
她用更柔和地语气安抚着,“朕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说,认识一江湖神医,朕想着,若是真能使阿玖的身体有所好转,朕愿意留着他在宫中。”
许清风一听与阿玖有关,神色稍霁,但随即又皱起眉:“神医?谁知道是真是假?我看他油嘴滑舌,不像个老实人。沅宁,你可别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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