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身影无声消散,如同从未出现。
只是那一夜之后,信碗堂屋顶的瓦片,似乎被人轻轻踩动过。
某个无月之夜,信碗堂的屋脊在浓墨般的夜色中隐没轮廓。
风歇了,连檐角铜铃都沉寂如死。
然而就在三更将尽时,一片瓦轻轻一颤,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陆时砚几乎是瞬间睁眼。
他素来浅眠,这些年亡命山野,早已养成对细微动静的本能警觉。
此刻他未点灯,只悄然坐起,指尖已扣住枕下短刃。
窗外无人影,却有一股极淡的铁锈味随夜风飘入——那是常年握刀之人身上才有的气息。
他推门而出,足尖轻落阶前青石,抬头一瞬,瞳孔骤缩。
檐角黑影伫立,披着一件褪色旧斗篷,左颊一道刀疤自耳根斜划至唇边,在残星微光下宛如裂开的暗痕。
那人不再蒙面,也不躲藏,只是静静望着他,仿佛等待已久。
“白刹。”陆时砚低唤其名,声音压得极沉。
“我已斩断与京营联络的银线。”白刹开口,嗓音沙哑如磨石擦过铁器,“最后一道密令昨夜传至县驿——‘信碗堂乃逆种之源,宜早除之’。”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戾气,“他们派了新影卫,不归我管,专司焚书、断渠、杀首。”
陆时砚指节发紧。
他知道那支影卫意味着什么——不是寻常兵卒,而是前朝秘训的暗杀死士,专为清除动摇国本之人而设。
他曾亲眼见过他们在一夜之间让三座书院化为焦土。
“你为何回来?”他问。
白刹低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抛向陆时砚。
铜牌在空中翻转,鹰首图腾赫然其上,双目以阴刻嵌银,冷厉逼人。
“这是我曾统领的令符残片,如今被重铸启用。”他声音低哑,“他们用我的旧信物召新人,是要借我的名,行灭口之事。我不容。”
风忽起,吹动他残破的衣角。
他最后看了眼信碗堂内仍亮着的一豆灯火,似是望向那个总在灯下绘图批注的身影。
“她若死了,这天下再无人能养活百万饥民。”他说完,身形一晃,如烟消散于林间黑暗。
陆时砚立在原地,掌心铜牌冰凉刺骨。
他凝视良久,终将它贴身收好,转身回屋取笔研墨。
烛火摇曳中,他在一页黄纸上写下四字:“鹰起于野”,随即封入蜡丸,交给藏在梁上的传信鸽。
次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井台边已有晨露沾衣。
沈清禾站在高处,望着远处层层复苏的梯田,稻叶承露泛光,像无数细小的刀锋划开荒芜。
她手中握着一枚新制的“水纹罗盘”——以空间青铜残片熔铸而成,内嵌灵泉滴漏机关,可测地势高低与水流走向。
这是她昨夜熬到三更才完成的最后一套教具。
小泉接过罗盘,小心翼翼包进粗布包袱。
他是第一批被选中的少年讲师,虽不善言辞,却记性极好,手绘田亩图样几乎分毫不差。
临行前,孩子忽然回头,抬起双手,用沈清禾教的手语缓缓比划:
“我想学写字,以后能把《井田纪要》画给更多人看。”
阳光穿过薄云洒在他稚嫩的脸庞上,眼底映着光,也映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
沈清禾心头猛地一热,像是有温泉水漫过心口。
她点点头,喉头微哽,却终究未语,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就在此时,远处官道尘土微扬。
柳先生疾步而来,袍角沾泥,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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