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起时,刀先动。
晨光未破,山后坊的验粮台前已排起长龙。
百姓提着布袋、陶罐,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这是第三日了,三日前,沈清禾当众立下铁规:“凡挂我‘沈记’之名者,粮必真、价必平;若有欺民者,不论亲疏,除名重罚。”
她不是官,却比官更有信。
青石台面上摆着铜秤、陶盆、小炉与竹筛。
沈清禾一袭素裙,袖口挽至肘上,发丝一丝不乱地束在脑后。
她亲手接过每一碗米,倒入清水淘洗,细看沉浮,再取几粒置于锅中煮饭,开盖闻香,试嚼口感。
她的动作精准得像农科实验,眼神冷峻如刀。
“这米泡水三刻,浮渣盈半。”她将一碗泛黄的糙米推到台前,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来源商户:东市福丰粮行,掌柜周德禄——是州府参军周怀安的妻弟。”
人群哗然。
有人怒骂,有人惊疑,更多人默默记下名字。
柳芽儿早已候在一旁,提笔疾书,将信息抄录进红册,随即高声宣读,并张贴于验粮台侧的公示板上。
那板子漆黑如墨,字迹猩红似血,七家商户赫然在列,皆曾打着“沈记”旗号售假。
“我们不知情!”有伙计跪地哭喊,“是东家让我们贴的招牌!”
沈清禾抬眸,目光扫过那人,平静道:“我不问你是否知情,只问你是否参与作伪。今日揭穿,非为泄愤,只为正名——我的种,不养奸商。”
话音落下,百姓齐声喝彩。
而在百里之外的荒岭营地,白刹接到密报时,正盯着案上那张写着“种能活,心难杀”的残纸。
他指节收紧,面具下的呼吸微滞。
“七家商户被曝,其中三人与朝廷命官勾连。”属下低声禀报,“民间已有传言,说‘沈氏验粮,胜过衙门断案’。”
帐内死寂。
更令他心头震荡的是另一则消息:陆时砚托人刊印的《农鉴录》残篇已在学塾流传。
书中引经据典,将“赤穗垂野”解为天降祥瑞,又附童谣数首,皆称“谷母救世”。
甚至有私塾孩童每日晨诵:“谷母播善种,赤穗兆太平。”
这些话本不该出现在百姓口中。它们原本属于庙堂谶纬、帝王符命。
可如今,却被一个乡野女子握在手中,化作燎原星火。
白刹缓缓起身,走向帐外。
寒风扑面,他仰头望向北方夜空。
星辰黯淡,唯有东方微露银光,仿佛大地深处有脉搏在跳动。
他忽然想起那一晚,青隼带回的泥土样本。
那土中埋过的稻根,竟在密封陶罐里继续生长,细须穿透瓷壁,宛如活物。
“护根银膜……”他喃喃出这个从未听闻的词,像是某种禁忌的咒语。
就在此时,急报再至:“沈清禾放出‘光明田’招募令,凡愿垦荒者,可得‘活种’一升。已有三百余户登记,预计开春播种千亩。”
活种?
那是什么?神赐?还是妖术?
白刹闭眼良久,终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相磨:“传令,夜袭山后坊西仓,焚粮毁册,不留痕迹。”
——若让她把“活种”撒遍天下,人心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是夜,月隐云层。
四道黑影翻越山脊,悄无声息逼近山后坊西侧粮仓。
此地原是废弃牛棚,如今堆满新粮,每袋百斤,层层叠叠,如堡垒般矗立。
青隼走在最前,匕首贴腕,耳听八方。
他忽然停步,眯眼看向地面——月光斜照之下,尘土表面竟有极细的银线纵横交错,几乎与灰泥同色。
“有机关。”他低语。
同伴冷笑:“荒村陋地,能有何机关?不过是蛛网尘丝。”
话音未落,一人踏前半步。
“叮——”
一声轻响,如铃乍起。
刹那间,四野骤亮!
粮仓四周树梢悬挂的铜铃齐鸣,惊起宿鸟无数。
更有红绸自屋檐飘落,上书大字:“邪祟入仓,谷母示警”。
影卫大惊,纷纷后撤。
而更诡异的是,每一袋粮食都贴着一张黄纸符箓,朱砂绘纹,墨书八字:“谷母庇佑,邪祟退散”。
风吹幡动,那些符纸竟微微颤动,似有呼吸。
青隼僵立原地,目光落在墙边一张大幅卷轴上。
那是“千人信碗名录”——上面按手印、签姓名,记录着每一个受过救济、领过活种的人家。
旁边还挂着一幅稚童所画的图:一位女子站在金色稻田中,手中洒下光点,孩子题字歪斜却清晰:“谢谷母阿姨,救我阿妹不死。”
他握刀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我们杀的……真是逆贼吗?”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还是……救过孩子的恩人?”
同伴怒目:“住口!她是乱国之源,陛下亲令清除!”
话音未落,远处钟声骤响——嘡!嘡!嘡!
三声急促,划破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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