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霜重,山后坊的屋檐垂着细密冰珠,冷雾弥漫如纱。
鸡未鸣,犬先吠,一道踉跄身影抱着个浑身抽搐的孩子撞开医馆大门——是红袖。
她发髻散乱,脸上溅着泥点,怀里那孩子口吐白沫,双目翻白,小手死死抠住胸口衣襟,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扼住了咽喉。
身后数十农户蜂拥而至,人人面色惨白、眼中带恨。
“救救孩子!”一名老妇扑跪在地,声音嘶哑,“我们……我们买的‘沈记禾香米’!才吃了一顿饭,他就倒下了!”
药童惊得打翻药杵,老药公疾步上前,一把掀开孩童眼皮,又掰开嘴查看舌苔,眉头拧成死结。
他颤抖着手从其呕吐物中挑出一点残渣,置于瓷盘上滴入药水,瞬间泛起灰白色泡沫。
“这不是粮。”老药公猛地拍案,声震梁木,“这是掺了生石灰的毒饵!吃了轻则伤胃呕血,重则五脏俱焚!”
话音落下,满屋死寂。
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一个汉子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瞪向门外:“沈清禾卖的米!打着她的名号!可她是不是早就和官府串通好了?拿咱们当试药的人牲?”
质疑像风一样蔓延开来,恐惧裹挟着愤怒,在破晓前最寒冷的时刻,悄然凝聚成一股足以焚毁信任的烈焰。
消息传到信碗堂时,天边刚透出一丝青灰。
沈清禾正俯身查看昨日新育的秧苗,听见脚步声急促逼近,抬眼便见小豆子脸色煞白地冲进来:“姑娘!出事了!东三里六户人家的孩子都中毒了,说是吃了咱们牌子的米!现在人都围在医馆前要说法!”
她指尖一顿,沾在叶尖的一滴露水滑落,砸进泥土无声无息。
可她的心却骤然沉下。
不是意外,也不是管理疏漏。
这是冲她来的杀局。
更是冲陆时砚来的灭口。
那些人不会容许一个前朝遗孤活在这片土地上,更不会允许她用粮食织起一张脱离朝廷掌控的网。
他们要撕碎这层秩序,踩烂民心所向,让她从“谷女”沦为“毒妇”。
但她不慌。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禾香米从未流通过市面。
所有的出货都有账册、有封签、有人押运。
敢冒用她的名,必是从中间环节动手脚——要么收买了伙计,要么伪造了包装。
“封锁所有粮道出口。”她站起身,声音冷静得如同寒泉击石,“查近十日账册,追每一笔流向。我要知道,是谁在用我的名,吃我的人。”
随即转身步入内室。
烛火摇曳,陆时砚已在案前等她。
他披着素色长衫,面色略显苍白,却眼神清明。
见她进来,只轻轻抬眸:“来了。”
“他们动手了。”她说。
“我知道。”他点头,摊开一卷残旧古籍,《星野志》三个字已斑驳难辨。
他指尖落在其中一行朱砂批注上:“赤穗垂野,天命归仁。”
“百姓不怕刀兵,怕的是无粮。但他们也信兆头,信神迹。”他抬眼望她,“若能让‘神迹’自己长出来……或许比千军万马更能乱其军心。”
沈清禾默然片刻,目光缓缓移向窗台上那把陈年谷种——那是去年秋收时留存的老稻,壳厚粒瘪,寻常不过。
可在她手中,它们即将成为一场风暴的种子。
当夜,月隐云深。
她悄然开启空间,灵泉汩汩流淌于沃土之上。
她将整批待运的陈米混入三成经灵泉短时浸泡的稻种——这些种子虽未经长期滋养,无法催生灵稻,却已蕴含远超凡俗的生命力,只需一点水分,便可破壳萌芽。
坛封车装,一一严密如常。
次日清晨,她亲自监督车队出发,站在驿道边,冷风吹动她的发丝与裙角。
她特意让账房小豆子“不慎”遗落一份运输路线图于镇上茶肆,而后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三更天。
荒岭驿道,枯草伏地,寒鸦惊飞。
黑影闪动,五道身影无声落地——白刹立于中央,玄袍猎猎,面容冷峻如铁。
他挥手,手下劈断绳索,掀开麻袋。
一股淡淡的米香飘散而出。
他皱眉嗅了嗅,确认无毒,冷笑出声:“沈清禾不过是个农妇,竟敢与朝廷对峙?今日截粮断脉,明日便叫她民心尽失。”
为防有诈,他命人取山涧清水一碗,抓起一把谷粒投入其中。
“验种。”
众人屏息凝视。
起初并无异状。
可不过片刻,水面微颤,一颗谷粒竟轻轻晃动起来。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不到半柱香工夫,嫩绿芽尖刺破谷壳,纤细而倔强地向上伸展,在惨白月光下泛着近乎妖异的微光。
青隼猛地后退一步,呼吸一窒:“这……这不是凡种!它怎么可能一夜发芽?!”
白刹瞳孔骤缩,手指猛然收紧,几乎捏碎陶碗边缘。
他死死盯着那一簇簇破水而出的绿意,仿佛看见了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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