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粮封锁解除的第二日,晨光微透,山后坊的集市早早地苏醒过来。
青石板路上脚步窸窣,柴担、菜筐、粗陶坛子依次摆开,炊烟袅袅升腾,仿佛昨日那场无声对峙从未发生。
可空气里却浮动着一丝紧绷的静——像雨前的风,压得人不敢高声言语。
沈清禾坐在粮铺柜台后,一袭素布衣裙,发髻用一根竹簪挽住,神情如常,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一份新收的交粮契。
她目光低垂,似在核对字迹,实则耳廓微动,听着门外每一阵脚步的轻重缓急。
“东家。”柳芽儿端来一碗热茶,声音压得极低,“北岭昨夜有黑鸦盘旋三圈,是影卫的标记。”
沈清禾没抬头,只将茶碗往右挪了半寸,恰好遮住窗棂投下的第一缕阳光。
她的手指缓缓松开契纸,转而推过一袋陈年旧米,灰褐色的谷粒堆在粗麻袋口,干瘪皲裂,像是已在仓中躺了三年五载。
“这批米,今日押运去西线流民营。”她语气平淡,如同在说今日要晒几簸箕豆子。
柳芽儿心头一跳,抬眼看向她,却见沈清禾终于抬起了头,眸光沉静如井水,映不出半点波澜。
这袋米,早已不是普通的陈粮。
三日前,它被悄悄浸入空间灵泉整整七十二时辰。
泉水滋养下,原本濒死的稻种内蕴生机悄然复苏,虽外表依旧枯槁,可只要遇土逢水,便能破壳生根——比新种更猛,比春雷更烈。
这是沈清禾亲手埋下的饵,专等那些自以为掌控黑夜的人,伸手来取。
午后,铁穗带着二十名精壮汉子启程,粮车吱呀作响,扬起一路黄尘。
路线特意绕开主道,转入荒废多年的官道——那里林深草密,野狼出没,历来是劫匪最爱设伏之地。
而小豆子早在早市上“无意”向赶集的村妇嚷嚷:“听说这批陈米要送去救急,不然难民都快饿疯了!”
话音落地,风便带走了。
夜幕降临,暴雨初歇,松林坳笼罩在湿漉漉的雾气中。
腐叶覆地,踩上去悄无声息。
白刹立于林间高岩之上,黑袍猎猎,面具覆面,唯有一双眼睛冷如寒星。
他抬起手,四名影卫如鬼魅般散开,刀刃未出鞘,人已倒下。
护队镖师喉间血线乍现,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整辆粮车被悄然拖入密林深处。
营地中央,篝火幽蓝,乃是特制无烟焰,不惊飞鸟兽。
白刹亲自拆开麻袋,抓起一把陈米,在掌心细细捻动。
无毒,无符,无异香。
他命人取清水一碗,将谷粒浸入——半刻过去,水面平静如镜。
又滴下自己指尖鲜血,血珠浮于水面,毫无反应。
他不动声色,却愈发警惕。
“烧。”
火焰腾起,谷粒在火中噼啪爆裂,化为灰烬。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影卫忽然低呼:“头领——你看!”
众人聚拢,只见灰烬之中,竟钻出数茎细嫩绿芽,纤弱却倔强,在火余温中微微颤动,仿佛刚从春泥里探出脑袋。
青隼跪地,双手捧起残灰,再取净水浸泡剩余稻种。
一次,二次,三次……每一次,都有九成以上的谷粒开始膨胀、裂壳、抽芽。
他的手开始发抖,声音几乎破碎:“水浸半刻,九成发芽……这不是粮,是……活物。”
帐中烛火猛地一晃,映得白刹面具边缘泛出冷光。
他缓缓蹲下,指尖轻触那抹绿意,动作近乎虔诚,又似忌惮。
二十年杀手生涯,他斩过巫蛊,焚过邪经,听过无数关于“不死谷”“神农泪”的传说,皆一笑置之。
可眼前之物,非符非咒,不靠祷告,不借天象——它是实实在在的五谷,却打破了生死界限。
“这不是妖术。”他低声自语,嗓音沙哑,“这是……改命。”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陆时砚独坐藏书阁二层,烛火映照着他手中一卷泛黄残册——《天官谶·地应篇》。
他指尖划过一行小字:“赤穗降野,民病将愈。”唇角微扬,提笔疾书。
翌日清晨,裴怀瑾便带人潜入邻县荒坡,将数百斤提前催熟的红穗稻深埋土中。
不多时,一场细雨洒落,泥土翻动,竟有赤色稻苗破土而出,远望如血点斑斑。
孩童中毒发热,家中束手无策。
红袖奉命潜入医馆,记录“山后坊以邪水害人”之证。
可当她亲眼看见那孩子饮下稀释后的灵泉水,半个时辰后汗退热消,睁眼唤娘时,她的笔尖顿在纸上,久久未能落下。
夜里,她独自站在灶台前,手中攥着尚未送出的密信。
火舌舔舐木柴,发出噼啪轻响。
她闭了闭眼,将信纸揉成一团,投入灶膛。
火焰骤然腾起,照亮她年轻的脸庞——那一瞬,她烧掉的不只是命令,还有过往十年被人操控的命运。
第三日黎明前,东方微白。
沈清禾立于晒谷场中央,脚下是昨夜运回的空车,车辕断裂,沾着泥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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