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玄色官袍的身影勒马停驻,望着集市方向久久未动。
那人正是巡灾御史萧景行。
他凝视着灯火通明的粮仓,听着随风飘来的报数声,喃喃自语:
“昔年我以为治国在均田,如今方知,治世在计量。”萧景行勒马立于山道高处,玄色官袍被夜风鼓动如旗。
他望着那片灯火通明的粮仓,听着苏秀才沉稳报数的声音——“柳溪庄七百二十袋,已验讫;青石坡五百三十袋,签押为凭”——字字清晰,如铁钉入木。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道深长的侧影,也映亮了眼底那一丝震动与敬意。
他调转马头,径直走向村北那间简朴却整洁的农舍。
门未上锁,推门即见陆时砚独坐灯下,手中执卷,眉宇间凝着一层薄倦,却仍透着清冷从容。
案上一壶浊酒,两盏粗瓷杯,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
“你早知道我会来。”萧景行解下披风,自行落座。
“御史大人若不来,才是失了本心。”陆时砚抬眸,目光如静水,“您查贪官、劾豪强,以为扳倒几个蠹虫便可救万民于水火?可若没有能承接新政的人,今日打倒一个粮霸,明日自会生出十个。”
萧景行沉默良久,终于苦笑:“所以我看的是账册,你们建的是账房。”
“治国如耕田,”陆时砚缓缓斟酒,“不单要翻土施肥,更要懂轮作之序、阴阳之衡。种得过密则伤根,收得太尽则地竭。苏秀才所做,并非赈灾应急,而是立规——以信为基,以约为束,以民自治代官府强压。这才是能让土地喘息、百姓安生的活法。”
萧景行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眼中竟泛起微红:“我曾以为,只要清廉自守、秉公执法,便是好官。可今夜我才明白,真正的治理,不在刑律之严,而在民心可托付何人。”
两人对坐无言,唯有烛火摇曳,将影子投在斑驳土墙上,宛如共执一局无形棋盘。
而此时,沈清禾正躺在里屋昏睡。
她指尖尚带着泥土的余味,额角沁出细密冷汗。
自从启动青铜印催熟十里稻田后,她的意识便如坠深渊。
那光芒依旧流转,可边缘三块田地的光晕却像被什么拖拽着,迟滞不前。
她拼尽最后一丝神识完成催熟仪式,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空间之力……是否也开始反哺于人间耕耘?
梦中,她站在无垠麦浪之间,风吹穗动,每一株麦穗顶端都立着一个穿粗布衣的农人,面容模糊,却动作一致——挥锄、播种、引渠、堆肥。
他们齐声低诵,声音如大地脉搏:
“种下去,活出来。
不夺天时,不负地力。
一粒入土,万命归仓。”
她猛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
窗外晨光初透,屋内药香淡淡。
陆时砚坐在床边,指节微颤地握着她的手,声音沙哑:“你睡了两天,嘴里一直念‘该轮作了’……清禾,你说句话。”
她望着他憔悴的眼,唇角轻轻一勾:“我说的不是梦话。是提醒自己——也是提醒这片土地。”
她闭了闭眼,心中已有决断:下一季,必须休耕三分之一田地,引灵泉暗渠灌溉养土。
否则,连空间也无法再承受无休止的索取。
而在山后坊的最深处,春汛刚刚退去的后山坡上,泥土松软如腐。
某夜雷雨过后,地面悄然裂开一道缝隙,宽逾三尺,黑不见底。
壁面湿滑幽深,隐约可见刻痕纵横——似文字,似星图,古老得如同来自天地初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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