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山风裹着湿气掠过北岭悬崖,吹得那歪脖子松呜呜作响,仿佛在低语一段被掩埋三十年的旧事。
沈清禾握紧锄头,铁匣残信尚在怀中滚烫,而识海警讯如针扎般持续刺痛——“伪契逼近——三百步!”
她没有犹豫。
转身疾步下山,脚程快得几乎踏碎露珠。
陆时砚紧随其后,脸色未复,眼中却已燃起久违的锐光。
方才那封残信上的字迹,是他父皇亲笔无疑。
东宫玉圭、天仓密令、幽谷余党……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钥匙,撬开了他心底尘封的血与火。
可眼下,危险近在咫尺。
“他们不会只来两个。”沈清禾低声说,手指按在青铜小印上,温热仍未退去,“黑判官既然盯上了这铁匣,就不会轻易放手。”
话音未落,林间骤然响起破风之声。
两道黑影从树梢跃下,刀光如霜,直取沈清禾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呼哨划破寂静——
“主母小心!”
数条粗壮身影从斜坡猛冲而出,棍棒横扫,泥石飞溅。
阿蛮领着脚队到了。
这群曾靠沈清禾接济活命的汉子,如今已是她最锋利的爪牙。
短兵相接不过瞬息,两名黑衣人见势不妙,翻身退入密林,踪影倏忽不见。
沈清禾喘息未定,目光却已冷静如冰。
她低头看着手中焦黑的地图,红点标注的“影赋点”如蛛网蔓延,而山后坊赫然居中。
这不是巧合。
他们是早就在监视她,等她挖出真相,再一举灭口。
“他们在等我翻账。”她喃喃道,忽然冷笑,“那我就翻给他们看,翻到天下皆知。”
当日下午,山后坊晒谷场上,一座三丈高台拔地而起。
粗木搭架,稻草铺顶,却挂出一幅惊世骇俗的巨幅炭画——左列写着各村真实农户年收成,右列则赫然是“沈清禾户”名下的申报记录:粮三千石、布五百匹、牲口六十头……中间一道猩红大叉,劈开虚实两界。
题字遒劲如刀:“一人之名,吞万人之粮?”
村民围拢而来,起初是窃窃私语,继而哗然四起。
“这……这不可能!她一个孤女,哪来的三千石粮?”
“我家去年才收一百二十石,官府报的是八十石,她倒好,虚报十倍!”
有人突然指着右栏某行名字,声音发抖:“我爹……我爹三年前饿死了啊!怎么还在给‘沈清禾户’赶车运粮?”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日之内传遍十一村。
邻村老农拄拐赶来,只为看一眼这“吞天巨账”;妇人们抱着孩子站在台下,眼里含泪:“原来我们吃不上饭,是因为有人拿我们的命换银子。”
第三日清晨,沈清禾立于高台中央,素衣布裙,却气势如虹。
她身后站着朱小乙与几位德高望重的里正,台下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她扬声道:“今日,是百姓验账日。谁都可以来查,谁都可以问。我要让那些躲在暗处喝人血的鬼,现形于光天化日之下!”
说罢,她掌心一翻,一本泛黄厚重的册子凭空出现——正是从空间取出的原始账册副本。
她将册页摊开,请来年迈的老驿丞辨认。
老人颤抖着手抚过一页墨迹,猛地一震:“这……这‘钱’字撇捺带钩,是前朝户部专用写法!早已禁用三十载!你们怎会有此档?”
沈清禾不答,只命孩童提水泼洒纸面。
清水浸润之下,原本空白处竟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暗记——密文浮现,赫然是军粮调拨记录:玄鹰驿、临县赵屠、冬月十七、粟米五百石……
朱小乙接过宣读,声震四野:“据查,近三年以‘灾损’为由虚报支出,共计一万两千石!足够十万灾民活命半年!而这些粮食,从未流入民间,去向不明!”
人群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怒吼。
“烧了黑账房!”
“县太爷是不是也吃了回扣?!”
“这哪是衙门?这是吃人的坟场!”
就在此时,午后阳光骤暗。
一行人自官道而来,脚步整齐如钟摆。
为首者身披皂袍,面覆铁面具,冷光映照下宛如阴司判官。
十二名账童手持算盘,指尖拨动,噼啪作响,如同催命符咒。
黑判官到了。
他立于台下,声如寒铁:“沈氏清禾,私阅国档,抄传伪文,蛊惑民心,按律当诛。”
四周百姓瑟缩后退,气氛骤然冻结。
沈清禾却笑了。
她缓步走下台阶,直面那张毫无表情的铁面,声音清亮如泉击石:
“那你敢不敢,当众对一笔账?”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去年冬,玄鹰驿申报雪灾缺粮三百石——可实际调拨八百石。多出五百石,去了哪里?”
黑判官沉默。
她再进一步:“或者,你来解释——为何名单上‘已亡’的七十三个农户,每月仍在领取口粮?而这些粮,最终全数运往临县赵屠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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