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渐低,却更坚定:“总有一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该有资格被看见,被记住。”
窗外,风穿林而过,吹动檐下风铃。
而在城南一角,一道黑影悄然跃上墙头,玄袍无声落地。
那人伫立良久,望向山后坊方向,眼中波澜翻涌。
夜色如墨,浸透了山后坊的屋檐与田埂。
北岭深处,风穿林啸,枯叶在脚下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白砚秋立于耕读堂窗下,玄袍贴身,仿佛一道游离于尘世之外的影子。
他本不该来。
可那日晒谷场上孩童齐声诵读《小农册》的情景,像一根细针,扎进他多年构筑的信念壁垒。
他翻墙而入时动作轻巧,连檐角风铃都未惊动。
烛火微摇,照见墙上挂着的一幅水渠图解——线条精准,标注清晰,竟是出自八岁铁穗之手。
他冷笑着走向案台,本欲毁去这“乱序之书”,却鬼使神差地翻开第一页。
纸页粗糙,字迹稚嫩歪斜,可每一笔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庄重。
记粮、记工、记人、记事……不是诗书礼乐,不是圣贤训诂,而是活生生的日子被一笔一划刻了下来。
当他翻到“董瞎子”那一页,指尖骤然一顿。
“曾供粟十石于春社祭,功过另议。”
没有定罪,没有贬斥,甚至连一个评判的词都没有。
可正是这份克制的中立,让他心头猛地一震。
这些人写的不是账目——是凭证。
是身份。
是一个从未握过笔的瞎眼老者,在这片土地上终于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从怀中取出那份卷边泛黄的《肃农令》副本。
这是济世堂总司颁下的铁律,明文禁止民间私录农政、妄设文书。
按理,他此刻就该将此册焚毁,连同这些胆大包天的孩子一同押送府衙。
可他终究没有动。
良久,他缓缓合上册子,竟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牌,轻轻放在案头。
济世堂制式,正面雕着药鼎纹,背面却新刻了一行小字,刀痕犹带余温:
“七日之内,勿往北岭。”
他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更轻,也更沉。
翌日清晨,朱小乙在巡值时发现了铜牌。
他皱眉揣测:“莫非是警告?还是陷阱?”
沈清禾接过铜牌,目光触及背面刻字的瞬间,瞳孔猛然一缩。
她沉默片刻,低声对陆时砚道:“他在示警……也在划界。”
陆时砚眸光微闪:“他为何要救你?”
“不是救我。”她望着北岭方向,语气渐冷,“是他开始怀疑,我们写的字,会不会有一天,反过来写他的罪状。”
第七日黄昏,残阳如血。
阿丑提着竹篓沿北岭小径缓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山歌。
谁也没注意,他沿途撒下的苍耳籽已悄然埋伏在杂草之间。
待两名身着灰衣、佩短刃的密探匆匆赶来时,裤脚早已沾满带刺的籽实,每走一步便如芒刺在背,不得不频频停下清理。
就在这迟滞之际,朱小乙率人自林中突袭,箭矢封路,绳索落地,密探尚未反应,已被团团围住。
搜出的密信摊在灯下,墨字狰狞:
“查得枫林女首通前朝余孽,擅藏异种,宜速拿办。”
沈清禾当众焚信,火光照亮她冷峻侧脸。
“他们终于不敢说我是妖了,”她冷笑,“改说我谋反。”
陆时砚立于门畔,看着她在众人面前从容下令布防,心中却泛起一丝隐忧。
他知道,这一把火烧的不只是密信,更是最后一道和平的底线。
“现在,是我们先立规矩,”他轻声道,目光深邃如夜,“还是等他们来定罪?”
窗外,油灯昏黄,《小农册》正由孩子们重新抄录。
笔尖沙沙作响,如春蚕食叶,又似风雨将至前的低语。
而在山道尽头,两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正踉跄而来,肩头还残留着官军烙印的焦痕。
他们手中空无一物,唯有腹中雷鸣,眼中只剩一线求生之光。
守夜人远远望见,怒喝欲拦。
沈清禾却抬手止住。
“带他们进来。”她说,声音平静无波,“先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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