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直接揭穿巫婆的骗局,而是先让人抬上一个按古石闸原理缩小的精巧模型。
她亲自转动机关,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模型中的“河水”被巧妙地分流,一股流入“良田”,一股排入“沟渠”,运作得丝毫不差。
随后,她请上了一位在河边打了一辈子鱼的盲眼老渔夫。
“老丈,您不用眼看,只用手摸,我告诉您转哪里,您就转哪里。”
老渔夫颤巍巍地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在沈清禾的指引下,摸索着转动了几个小小的绞盘。
奇迹发生了,那股象征着灌溉的细流,精准地流入了模型田地里,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成了……真的成了!”老渔夫激动得声音发颤。
全场一片哗然,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
“若这是妖术,”沈清禾的声音骤然转冷,目光如电,扫过人群中脸色发白的巫婆,“那请诸位告诉我——哪位神仙教过你们,怎么只用一个机关,就省下三十个挑水的壮劳力?”
人群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那笑声里,有恍然大悟,有鄙夷,更有对愚昧的自嘲。
巫婆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不待官差动手,便被愤怒的百姓团团围住。
迷信的阴霾,在绝对的实用主义和看得见的好处面前,被笑声冲得烟消云散。
为了彻底打消百姓的后顾之忧,沈清禾紧接着推出了“灾后复产贷”。
凡是田地受损的农户,都可以凭村正开具的受灾证明,向仓廪司申请预支种子、饲料和工券。
偿还的方式极为灵活,可以用未来一年的劳役抵偿,也可以用秋收后的产出折价抵偿。
更惊人的是,她竟将市行的账簿公之于众,每一笔贷款的去向、数额、申请人,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并请来德高望重的杜师爷作为第三方监督员,每日核账后签字画押。
此举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府城的钱铺都为之震动。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坦荡的“官府买卖”。
不出三日,竟有两家最大的钱铺掌柜主动登门,姿态放得极低,表示愿意以远低于市面的利息,向仓廪司提供现银支持。
送走两位掌柜,陆时砚为沈清禾添上热茶,低声感慨道:“清禾,你已经不必再去求他们了。现在,是他们开始害怕错过你了。”
月圆之夜,雨终于停了。
一轮清冷的明月挂在洗过的天幕上,银辉洒满新修的水闸和仍旧泥泞的田野。
沈清禾独自立于水闸的最高处,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
她缓缓摊开手掌,那枚刻着“仓廪”二字的青铜小印静静地躺在掌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微微发烫。
她闭上双眼,凝神聚气,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自丹田涌起,顺着经脉汇入掌心的小印。
【春风化育】!
无形的伟力以她为中心,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温柔地覆盖了下游三村所有受灾的田地。
那是一种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被万物生灵感知的力量,如同春天第一缕唤醒大地的暖风。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田埂上。
前去查看田地的农户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被洪水浸泡了七日之久的稻根,非但没有腐烂发臭,反而透着一股鲜活的绿意。
更有甚者,一些地势稍高的田块里,枯黄的稻禾竟重新抽出了嫩绿的新蘖,在晨风中微微摇曳。
一位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颤抖着跪倒在地,捧起一把带着湿润气息的泥土,凑到鼻尖闻了又闻,随即老泪纵横,嘶哑地向众人宣布:“活了!都活了!这不是寻常的再生……这……这像是有人,催醒了土地本身憋着的那股子力气啊!”
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神。
渐渐地,“仓廪司神女”的名号,在虞南百姓的口中悄然流传开来。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朱墙深宫之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正就着烛火,翻阅着来自各地的奏报。
当他看到虞南县那份关于水灾后民心、粮价皆稳的奏报时,原本古井无波的他反复看了三遍,最终将奏报放下,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许久,他忽地掷笔于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虞南有女,竟能执五谷之权,玩转水利民心于股掌之间……天下粮心,或将易主矣。”
虞南的雨季过去了,天气却并未真正回暖。
夜风中已带上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刀子般的锐利。
沈清禾站在仓廪司的望楼上,遥望着北方。
她总觉得,这片土地的平静之下,似乎有一种更深沉的寒意正在酝酿。
那是一种来自更遥远地方的、足以冻裂骨髓的冰冷。
这份刚刚在她手中聚拢起来的暖意,又能庇护这方水土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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