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之日,鬼门大开,本是祭奠亡魂、家家闭户的时节。
但在枫林渡,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会,正于焦土之上,如烈火般燃起。
昔日被付之一炬的仓库废墟,如今已清理平整。
沈清禾下令重建时,一反常规,不设高墙,只在广场正中立起一根十丈高的旗杆。
旗杆之上,一面崭新的蓝底金穗旗,在清晨的江风中猎猎作响,那金色的稻穗纹样,比初升的朝阳还要耀眼。
从田埂到江岸,上百张简陋的木桌拼接成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枫林渡的首届“新米节”,也是一场属于所有劳动者的流水盛宴。
大锅里,新打的稻米熬煮得香气四溢,米粒饱满,油光锃亮;陶盆中,自家腌制的酸菜切碎了,和着面粉烙成金黄的菜饼;江里刚捕上来的肥鱼,炖出的汤汁奶白浓稠,撒上一把葱花,引得人腹中雷鸣。
这一切,都免费供应,不问出身,不分男女,只要你是枫林渡的一份子,便可落座。
吉时已到,沈清禾一身素衣,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透过简单的扩音土陶,传遍了整个广场:“过去,枫林渡的女人,无论做了多少活,也只能端着碗,躲在灶台后面,等男人孩子吃完了,才能扒拉几口剩饭。但是今天,在这里,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听明白——做饭的人,也能决定饭该怎么分!”
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海姑眼中含泪,振臂一呼,身后三十名身强力壮的村妇应声而出。
她们合力抬着一块巨大的木匾,步伐沉稳地走向高台。
那木匾以火燎过的硬木制成,上面是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巾帼粮心!
四个大字的下方,是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红色手印,那是共济会所有女性成员,用自己的指尖,蘸着朱砂,一个一个按上去的誓约。
当巨匾被稳稳立在台侧时,全场彻底沸腾了。
女人们的欢呼声压过了江涛,她们高喊着,汇成一句最朴素也最震撼的口号:“跟着沈娘子,吃饱又有权!”
节庆的热浪之下,一场无声的博弈早已暗流汹涌。
以周文昭为首的地方士绅,联合了几个邻村的族长,正试图通过县衙推动一份“乡约新规”。
其核心只有一条:凡市集之主理,非士籍者不得担任。
这无疑是釜底抽薪,要将沈清禾与共济会连根拔起。
然而,沈清禾对此早有预料。
她的反击无声却精准。
就在新米节的前三天,朱小乙已将一份整理得清清楚楚的册子,抄录了数十份,送往了府城和各县的学政官署。
那是一份枫林渡近三年的赋税清单。
上面白纸黑字地记录着:共济会成立以来,累计为枫林渡百姓代缴丁银一千二百贯;自发集资修桥铺路,耗资三百余贯;开仓放粮,救济周边灾民,累计达五千余人次。
册子的末尾,附着沈清禾亲笔写下的一句话:“若‘庶民无权议市’,那请问——是谁养活了这个‘士’字?”
这份清单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些自诩清高的士绅脸上。
舆论迅速倒戈。
就连府学里最保守的一位老学究,看完册子也只是捻着胡须,摇头叹道:“此女虽非士族出身,然其行其事,功在黎庶,不可轻辱。”周文昭的“乡约新规”,还没递到县尊的案头,便已成了笑柄。
但这仅仅是防守。
沈清禾真正的杀招,是在新米节的致辞之后,当众宣布的一项新政——“工分证券化”。
她宣布,枫林渡市行将试点“工券流通”制度。
百姓们通过劳动获得的工分,不再只是账本上的一个数字,而是可以随时到市行兑换成一种标准化的纸质工券。
这种工券设计精美,以棉纸印制,上有金穗暗纹和市行大印,不仅可以在市行名下所有铺面消费,更可以用于借贷质押、为子女的教育投入,甚至可以自由转让和继承。
为了证明其价值,她当场邀请了数位从府城闻讯而来的钱铺掌柜。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位名叫老夯的铁匠,用他积攒的五十工分兑换成的工券作为抵押,当场从一位钱铺掌柜手中,借贷到了三贯足额的现银。
整个过程,有契约,有公证,流程清晰,无可辩驳。
陆时砚站在台下,望着那张小小的工券在人群中传递,感受着百姓们眼中迸发出的炽热光芒,他低声对身旁的沈清禾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凭证了,这是准货币。”
沈清禾的目光越过眼前鼎沸的人群,望向更远的未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就让它成为这片土地上,第一枚不需要皇权背书的‘民间信用币’。总有一天,人们评判一个人的价值,不再是问你是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媳妇,而是问——你有多少工分。”
当夜的庆功宴上,酒酣耳热,气氛达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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