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刺破薄雾,枫林渡的晒谷场上已然排起了长龙。
三百斤盐,对这个被封锁已久的穷乡僻壤而言,不啻于天降甘霖。
可甘霖之下,暗流早已涌动。
沈清禾站在共耕庄二楼的窗前,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她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将一切交给了朱小乙和老夯。
信任,是收拢人心的第一步。
晒谷场上,三道关卡泾渭分明。
第一道,由老夯手下最精壮的两个汉子负责验米。
他们手持木制长签,随意插入米袋中,拔出后凑到鼻尖轻嗅,再用粗糙的指腹捻一捻。
陈米霉变的酸腐气,或是新米掺杂砂石的滞涩感,都逃不过这双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鼻子和手。
“下一位!”
一个瘦小的妇人怯生生地将半袋米拖上前。
汉子验过后,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只挥手让她去往下一关。
第二道关卡前,朱小乙正襟危坐,面前摆着笔墨纸砚。
他的任务是登记。
一户一担米,一月一换,绝无例外。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囤积居奇,也是为了将有限的资源尽可能公平地分配给每一户真正需要的人家。
“婶子,报上户主名字。”朱小乙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
“王……王二麻子家的。”妇人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朱小乙的笔尖一顿。
他抬头,目光越过妇人,看向她身后那只米袋。
袋口敞开着,上层是饱满的白米,可袋底却露出了麸皮的黄色。
他什么都明白了。
妇人察觉到他的目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双手死死攥着衣角。
朱小乙没有当众揭穿她,只是放下笔,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婶子,你家娃儿的咳嗽,开春就没停过吧?我知道你想多换点盐给他熬梨水。可这规矩是沈娘子定下的,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今天破个例,明天开个口子,那后头排着队的乡亲,就一个都换不到了。你家的娃是娃,别人家的就不是了吗?”
那妇人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羞愧。
她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书生连她家孩子生病都知道,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温和地道破自己的窘境。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不再辩解,只是呜咽着,主动将那半袋掺假的米拖了回去,从人群中狼狈地挤了出去。
周围的人看在眼里,议论声渐渐平息。
原先还有些小心思的人,此刻都默默收敛了。
规矩,严苛却也公平,更重要的是,它背后有人情。
第三道关卡是发盐和凭证。
一张小小的红纸,盖着朱砂印,上书“枫林盐引”四个字。
这便是凭证,下次换盐需凭此旧引换新引,彻底杜绝了倒卖的可能。
一整天,秩序井然,三百斤盐换来了三百担米,共耕庄的粮仓第一次有了充盈的感觉。
然而,枫林渡的安宁,却是对三十里外烽燧台的白狼最大的挑衅。
“沈氏盐是毒盐!吃多了男人绝后,女人不生!”
谣言如瘟疫般在各个村落间蔓延。
起初没人相信,但说的人多了,便有人开始将信将疑。
更恶毒的还在后头。
一个深夜,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共耕庄的水渠旁,将几大包东西“哗啦”一声倒进了上游的水源里。
那东西遇水即化,无色无味,正是掺了硝石的劣质私盐。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习惯早起巡查的老夯就发现了不对劲。
水渠边的泥土上,残留着一些从未见过的黄色粉末,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下令封锁水源,任何人不得取用。
消息传开,人心惶惶。
那些昨天刚换了盐的村民,更是吓得面色惨白。
沈清禾得到消息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异常冷静。
她立刻派人去请了镇上的郑捕头,又将各村德高望重的郎中都请了过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郑捕头带差役从水渠中取了水样。
沈清禾则命人架起两口大锅。
一口锅里,是取来的渠水;另一口锅里,是共耕庄井里打出的清水,并当众舀了一勺昨日发的“沈氏盐”放了进去。
“各位乡亲,各位郎中,郑捕头,”沈清禾的声音清亮而沉稳,传遍了整个晒谷场,“是非曲直,一熬便知。”
熊熊烈火燃起,两口锅里的水同时沸腾。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先熬干的是放了沈氏盐的那口锅。
水汽散尽,锅底留下了一层均匀、洁白的结晶,宛如冬日初雪,纯净无瑕。
而另一口锅,随着水分蒸发,一股刺鼻的怪味越来越浓,锅底最后留下了一滩黏糊糊的黄褐色渣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天杀的白狼!原来是他要害我们!”
“这独眼龙的心也太毒了!我们换沈娘子的盐,碍着他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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