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陈九公浑浊的眼球里跳跃,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近乎癫狂的神色。
他身后,是数十名手持火把的“净火队”壮丁,他们眼中混杂着恐惧与盲从,仿佛眼前这片安宁的共耕庄就是吞噬生命的疫鬼巢穴。
被煽动起来的百姓围在山坊入口,情绪在恐惧的烈油中煎熬,只需一粒火星,便会彻底引爆。
人群中,就连共耕会内部的一些成员,也开始不安地挪动脚步,眼神闪烁,显然被那句“全境皆亡”的诅咒攫住了心神。
然而,漩涡中心的沈清禾,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没有半分慌乱。
她只是微微侧首,对身旁的阿青与大牛嫂道:“抬上来。”
话音落地,两个女人吃力地将三口巨大的铁锅抬到庄门前,老夯带着几个木工,手脚麻利地用石块和泥巴垒起临时的灶台。
火被点燃,舔舐着锅底,锅中深褐色的汤药很快便翻滚起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股浓烈却不刺鼻的药香,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迅速盖过了火把的焦糊味,随着山风飘向四面八方。
那股清甜,正是灵泉独有的气息,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抚慰着人们焦躁的神经。
“清瘟灶,今日开灶!”沈清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她走到一口锅前,拿起木勺,当众舀起一碗滚烫的药汤。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却让她的眼神显得愈发坚定。
她将陶碗举至唇边,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滚烫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道暖流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她放下空碗,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这药,我先喝;这条命,我先赌!”
全场死寂。连陈九公的嘶吼都卡在了喉咙里。
沈清禾没有停顿,她转向大牛嫂,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大牛嫂,把孩子抱上来。”
大牛嫂紧了紧怀中熟睡的婴孩,一步步走上众人提前搭好的石台。
她曾是赵家坳的人,是那场瘟疫中唯一的幸存者,是沈清禾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她的孩子,更是在疫村的废墟之上,靠着沈清禾的药汤和灵泉水才保住了性命。
“乡亲们,你们看清楚!”沈清禾指着那孩子粉嫩的脸颊,“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的爹娘、爷奶,全都死于疫病。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她身上可有你们说的鬼火?可有半点疫鬼的影子?”
孩子似乎被吵醒了,哼唧了两声,在母亲怀里蹭了蹭,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最纯净的阳光,瞬间刺破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鬼火?
疫鬼?
在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面前,那些恐怖的传说显得如此荒诞可笑。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
就在此时,陆时砚布下的后手,也悄然发动了。
几条村子的路口,小豆子带着一群半大的孩子,一边拍着手,一边用清脆的童声唱着新编的童谣:“枫林渡,有神汤,三口退热四口凉。不吃药的烧屋子,吃了跑得比马强!”这童谣简单上口,孩子们唱得兴高采烈,很快便传遍了街头巷尾,像一根根细小的藤蔓,钻进人们的心里。
与此同时,郑捕头带着两个衙役,在镇上最大的茶馆里“偶然”查案。
他嗓门极大,看似在盘问一个泼皮,实则句句都说给周围的茶客听:“……你说你亲眼看到陈九公的孙子陈小栓,前几天半夜溜进赵家坳偷粮食?那疫村可是去得回不得的地方,他怎么没染病?”
那泼皮被“吓”得竹筒倒豆子:“官爷明鉴!我看得真真的!他非但没病,第二天还活蹦乱跳的!后来我听人说,是……是共耕庄的阿青姑娘,之前送过他家几包药茶……”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陈九公喊着烧村驱疫,他的亲孙子却靠着共耕庄的药活命?
这消息比童谣传得更快,更具爆炸性。
原本还在观望的百姓,心中的天平开始急剧倾斜。
终于,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挤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在清瘟灶前:“沈姑娘,求您赐药!我婆娘已经烧了两天了!”
“我也要!”“给我一碗!”
有人带头,防线瞬间崩溃。
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那三口大锅,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求生的渴望。
“妖术!这是妖术惑众!”陈九公气得浑身发抖,他拄着拐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他的孙子陈小栓。
少年涨红了脸,对着自己的祖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爷爷!既然是妖术,那你为什么要在床底下藏五包清瘟饮,偷偷留给我娘喝?”
这一声质问,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陈九公的脸上。
老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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