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魔山脉如同一道巨大的黑色疤痕,横亘在天地之间,将九州与魔域彻底隔绝。翻过最后一道险峻的山脊,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让刚刚脱离险境的陆玄庭三人,心头再次蒙上一层沉重的阴影。
天空不再是灰蒙蒙,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仿佛被某种污秽的血液浸染过。空气中弥漫的魔气浓郁了数倍不止,带着刺鼻的硫磺味、血腥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死寂。大地焦黑龟裂,寸草不生,只有一些扭曲怪异的黑色荆棘和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苔藓顽强地生长着。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黑色堡垒和扭曲的建筑轮廓,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在荒原之上。
这就是魔域。一个与九州截然不同,充满了混乱、杀戮与绝望的世界。
“这里的魔气……好重!”李心喻脸色发白,下意识地运转月华之力护体,但月华之力与魔气天生相克,刚一接触便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让她消耗剧增,不得不立刻收敛。
阿朱的适应能力显然强得多,她深吸一口气,周身泛起淡淡的紫色光晕,将侵袭的魔气缓缓吸纳转化,脸色反而红润了几分。她看向陆玄庭,眼中带着一丝担忧:“陆公子,你的伤势……”
陆玄庭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魔气的侵蚀对他同样不利,虽然混沌灵根的本质让他对异种能量的耐受性稍强,但道基的裂痕在魔气刺激下隐隐作痛,恢复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他沉声道:“无妨,还能支撑。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那个‘黑风集’,获取情报和补给。”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神识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立刻感受到无数道混乱、暴戾、充满敌意的气息潜伏在暗处。有低阶魔物的嘶吼,有邪修阴冷的目光,甚至还有一些更加深沉、令人心悸的存在。
“我们不能就这样进去。”陆玄庭停下脚步,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三个,气息与魔域格格不入,尤其是心喻的月华之力,在魔域中如同黑夜里的明灯,太过显眼。这样贸然闯入,无异于羊入虎口,瞬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李心喻和阿朱闻言,神色都是一凛。确实,她们的气息在魔域中太突兀了。
“陆公子的意思是……乔装打扮?”阿朱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不错。”陆玄庭点头,“我们需要伪装成魔域常见的修士,或者……干脆伪装成被魔气侵蚀、心性大变的堕落者。收敛所有正道气息,模拟出魔修或者邪修的感觉。”
说着,他先从自己的储物袋中翻找出几件颜色深沉、样式普通的黑色劲装,分给李心喻和阿朱。“先把衣服换了,这些鲜艳或素净的衣服不能再穿。”
两女接过衣服,找了一处岩石背后迅速更换。陆玄庭自己也换上了一身黑袍,将身形笼罩其中。
接着,他取出之前兑换的“敛息符”,分给两人。“将此符贴身佩戴,能最大程度收敛自身气息。心喻,你要特别注意,务必彻底内敛月华之力,一丝都不能外泄。”
李心喻郑重接过符箓,贴身放好,然后全力运转功法,将清冷的月华之力死死锁在丹田深处,周身气息顿时变得晦暗不明。
阿朱也佩戴好符箓,她本身是妖类,气息更易伪装,稍作调整,便散发出一种带着妖异和魅惑的邪气,与魔域环境颇为契合。
最后,是容貌和气质的改变。陆玄庭用一些特殊的药草汁液混合着泥土,在三人脸上涂抹出一些狰狞的“魔纹”或伤疤,遮掩原本清秀或妩媚的容貌。他又让李心喻将长发束起,用黑布包裹,显得干练而阴鸷。阿朱则故意将狐尾藏得更深,眼神中多了几分狠厉和冷漠。
经过一番打扮,三人形象大变。陆玄庭面色苍白带疤,眼神冰冷,气息晦涩,像个重伤未愈的阴郁魔修。李心喻面容被遮掩,身形隐藏在宽大黑袍中,气息全无,如同一个沉默的随从或杀手。阿朱则妖娆中带着煞气,像个不好惹的邪派妖女。
“还差一点。”陆玄庭沉吟道,他运转体内微弱的气血,刻意模拟出一种带着血腥和暴戾的波动,虽然很粗糙,但在这魔域边缘,足以以假乱真。他又示意李心喻和阿朱也稍作调整,让气息更贴合魔域的混乱氛围。
“从现在起,我们尽量少说话,避免暴露口音和习惯。心喻,你叫我‘首领’或‘老大’。阿朱姑娘,你随意,但需自然。”陆玄庭低声吩咐道。
两女点头应下。
准备妥当,三人再次上路,朝着阿朱所指的黑风集方向潜行。这一次,他们刻意放慢速度,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于赶路,而是模仿着魔域修士那种警惕、阴沉的步态,眼神扫视四周,带着戒备和贪婪,仿佛在搜寻猎物。
一路上,果然遇到了几波形迹可疑的修士。有浑身笼罩在黑雾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睛的魔修;有驱使着腐烂尸傀、散发着恶臭的邪道;也有三五成群、眼神凶悍、一看就是亡命之徒的散修。这些人在看到陆玄庭三人时,大多只是冷漠地扫视一眼,感受到他们身上那并不算强(陆玄庭刻意压制)、却带着魔域特色的混乱气息后,便失去了兴趣,各自离去。也有少数不怀好意者试图靠近探查,但在感受到阿朱故意散发出的筑基后期妖气(伪装)和陆玄庭那冰冷的杀意后,也悻悻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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