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沈砚独自走到晒谷场。月光落在新收的花籽上,泛着层玉色的光晕。他蹲下身,用指尖在谷堆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圈里点着三颗代表他们三人的石子,圈外则画了无数条发散的线——有的通向碎月海,有的指向西域,有的往东海去,每条线的末端,都点着个小小的花形。
风拂过谷堆,把那些线吹得模糊了些,却在边缘处扬起更多花籽,像无数颗星星落在地上。
沈砚想起终章时重新升起的新月,那时他以为接骨的使命已结束,如今才明白,真正的接骨,是让月轨纹顺着花籽的轨迹,在世间织成张无形的网,让每个落网的裂痕,都能找到开花的理由。
回到接骨坊时,苏晚已在骨札的最后一页画好了新图。图中央是朵盛开的月骨花,花瓣上的纹路通向四面八方,每条纹路上都嵌着块小小的骨片——有苍梧郡的槐树叶纹,有碎月海的接骨鱼鳞,有骨烬城的炉火光,还有西域骆驼骨上的细沙。
“还差最后笔。”苏晚把骨针递给沈砚,针尾缠着根新抽的月骨花藤,“该你写个注脚了。”
沈砚握着骨针,在图的角落轻轻刻下“月轨无尽”四个字。刻完时,天刚好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炉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字上,竟像是给每个字都镀了层金边。
少年揉着眼睛醒来,看见新图时立刻欢呼起来,举着骨片往图上的西域纹路上贴:“这是张小哥的骆驼骨!”他又跑去拿来片沾着海水的贝壳,嵌在东海的纹路上,“守月人说贝壳上的纹,本就是大海画的接骨阵。”
沈砚望着越来越热闹的图,突然觉得这骨札已不再是记录往事的册子,倒像块活的月骨,正顺着无数人的手,长出新的脉络。
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跟着这些脉络往前走,让每一步都踩在花籽落下的地方,让每个转弯都绕着月轨的弧线——就像当年补月时那样,温柔而坚定地,把天地的骨脉,接成生生不息的模样。
远处的新月坛传来晨钟声,守月人该开始新一天的观星了。
沈砚摸了摸怀里的令牌,牌上的月骨花仿佛正随着钟声轻轻颤动,像在说:路还长,星子会引路,花会记着方向,而接骨人的手,永远都在该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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