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缩在囚室角落的稻草堆里,铁镣被冻得冰凉,贴在脚踝上像块冰。
远处的更鼓声“咚——咚——”
地传过来,带着风雪的钝响,敲得人心里发沉。
她怀里揣着石陀送的麦芽糖,糖块被体温焐得发黏,透过油纸渗到衣襟上,甜丝丝的。
这是她在魏宫最暖的东西了,比灶膛的余烬还让人安心。
突然,通风口传来“笃笃笃”的叩击声,三短两长,却比往常急促了许多,像有人在催。
阿砚心里一紧,摸出铜簪正要回应,就见通风口的石板被猛地顶开,积雪簌簌往下掉,石陀的脸露了出来——
他眉毛上结着冰碴,鼻尖冻得通红,粗布衫上落满了雪,像刚从雪堆里爬出来。
“快,秦越那边已经动手了!”
石陀的声音带着喘息,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别磨蹭,密道不能等!”
阿砚没来得及多问,就被他拽着胳膊往外爬。
通风口比想象中窄,石陀的肩膀卡在洞口,他咬着牙使劲一缩,硬生生挤了进来,左臂空荡荡的袖子扫过阿砚的脸,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的胳膊……”
阿砚摸到他袖管里的绷带,硬邦邦的,像是结了冰。
“别管了!”
石陀一把将她拉进密道,反手盖好石板,“走!”
密道里比囚室还冷,墙壁渗着冰水,脚下的泥土冻得发硬。
石陀蹲下身:
“上来,我背你。”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阿砚刚趴在他背上,就感觉他后背的衣服硬邦邦的——
上次受罚冻出的冻疮破了,血渍混着雪水结成冰,又被体温化开,把粗布衫浸得发沉,像驮着块湿棉絮。
“你的伤……”
阿砚的手指碰到那片僵硬的布料,忍不住发颤。
“没事。”
石陀的脚步没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左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等出了宫,找个郎中看看就好。”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点喘,“到时候让你给我涂药,就像在墨家时那样。”
阿砚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想起在墨家锻铁坊,石陀左手被掉落的铁砧砸断那天,她给他换药,手忙脚乱把药膏抹得满袖子都是。
他当时疼得额角冒汗,却还咧着嘴笑:
“阿砚涂的药,比金疮药还管用,你看,这就不疼了。”
密道深处传来滴水声,“嘀嗒、嘀嗒”的,在空荡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石陀突然停住脚:
“前面有段下坡,抓紧我。”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阿砚能感觉到他脖颈处的筋在突突地跳,“当年修这密道时,还是木公带着我们凿的,他说留条后路,总有一天用得上……”
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滑,两人差点滚下去。
石陀死死抵住墙壁,右手的指甲抠进冻硬的泥土里,留下几道深痕。
“抓稳了!”
他低吼一声,背着阿砚一步步往下挪,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
阿砚趴在他背上,闻着他头发里的柴灰味,突然想起他总说“墨家的密道,每块砖都得踩着良心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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