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石陀脚边的斧头上,斧刃映出两人的倒影,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上沾着的水汽。
“嗯。”
石陀的喉结又动了动,突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飞快地塞给她。
油纸包还带着他的体温,温热的。
“青禾说你爱吃甜的。”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阿砚捏着油纸包,能感觉到里面是块硬硬的东西。
她悄悄打开个角,看见是块麦芽糖,用麻纸包着,上面还留着他左手的指印——
歪歪扭扭的,像朵没开的蒲公英,是她以前教他画的墨家标记。
“你从哪弄的?”
阿砚又惊又喜,这年月,糖比粮食还金贵。
“前几天给公子熬糖粥,偷偷留的。”
石陀的声音更低了,眼角的余光一直瞟着门外,“快藏好,别被发现了。”
阿砚赶紧把糖塞进怀里,心口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
她想起在墨家时,石陀总在她熬夜画图纸时,偷偷塞给她块麦芽糖,说“甜的能醒神”。
那时他的左手还好好的,能稳稳地托着糖纸,不像现在,连捏张纸都费劲。
“月圆夜……”
石陀突然凑近一步,斧头柄撞到柴草堆,发出“窸窣”的轻响。
他飞快地说,“秦越会在西北角放火,你听到动静就往通风口跑,我在那边等你。”
阿砚点点头,刚想说“你小心点”,就听见门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踏踏”地越来越近。
石陀立刻扛起一捆柴,往外走。经过阿砚身边时,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等我。”
二个字,像三颗火星,落进阿砚的心里,瞬间燃成了火。
她攥着怀里的麦芽糖,油纸都被汗浸湿了。
柴房的蒸汽慢慢散去,空气里仿佛还留着他身上的味道——
草木的清香混着点铁腥味,是她在墨家时最熟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阿砚深吸一口气,开始挑拣木柴。
她把那些纹理不顺的木柴都堆到一边,手指抚过顺直的年轮,突然想起石陀刚才劈柴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没忘墨家的规矩——
万物有灵,顺其本性,方能成事。
就像他们现在,看似被困在这魏宫里,实则每一步都在朝着自由走,顺着希望的纹理,一点点劈开黑暗。
门外的银杏叶还在落,柴房里的光线却仿佛亮了些。
阿砚拿起一根纹理顺直的木柴,对着屋顶的破洞举起,阳光透过木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墨家据点的星空。
她知道,石陀说的“等我”,不是一句空话。
就像这木柴总要燃成火,他们也总会在自由的地方重逢。
侍卫的呵斥声从门外传来,催她快点挑柴。
阿砚应了一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怀里的麦芽糖硌着心口,甜甜的,暖暖的,像石陀那句沉甸甸的“等我”,在这冰冷的魏宫里,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攻赵前夜的雪下得又急又猛,鹅毛似的雪片卷着寒风,把魏宫的琉璃瓦盖得严严实实,连飞檐上的走兽都成了白皑皑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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