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湖畔,寒风卷起细碎如尘的雪沫,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尖拍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凉意。湖面大部分区域都已封冻,唯有湖心处,依旧保留着一片未曾完全凝固的水域,那里幽深如墨,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渊。
许星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紧跟在他身后,眼眶通红的糖球,以及停在糖球肩头不安地梳理着羽毛的青翎与药玉两只孔雀。
“就送到这里吧。”许星遥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五年囚牢,而是一次短暂的远行。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像过去那样揉一揉糖球的脑袋,却发现这雄壮少年如今已比自己还要高出些许。他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转而拍了拍他的手臂。
“阿兄!”糖球的声音带着哽咽和不解,“让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怕冷!什么都能扛得住!”
许星遥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却不容置疑:“湖底深处,乃是借助地脉寒穴所设的囚牢,冰寒非比寻常,更有专门针对修士灵力运转的禁制。你虽肉身强横,但强行进入,有害无益。听话,留在外面。”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糖球,看向闻讯匆匆赶来的莫怀远。莫怀远脸上带着忧急与愤懑,快步上前,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终,看着许星遥那双平静得过分的眼睛,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头,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师兄,”许星遥对着莫怀远躬身一礼,“糖球心思单纯,青翎、药玉尚且年幼,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劳烦师兄代为照看一二。”
莫怀远连忙扶住他,语气复杂:“小师弟,你……你这又是何苦……”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而虚伪,只能重重地拍了拍许星遥的肩膀。
许星遥直起身,目光再次落回糖球身上,郑重嘱咐道:“糖球,记住我的话。跟在莫师兄身边,不可任性妄为,不可惹是生非。照顾好青翎和药玉。”
糖球泪水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却被他倔强地仰起头,硬是没有让一滴落下来,只是从喉咙里挤出沉闷的回应:“嗯!”
许星遥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随即取出那个贴着重重封印的禁灵盒,递到糖球手中:“这株墨莲,你且收好,但万不可贸然炼化。一切,待我出来后再做计较。” 他相信糖球的直觉,自己也经过多番研究,但这墨莲太过诡异,其中凶险,连他也未能完全勘透,不得不慎之又慎。
糖球双手接过禁灵盒,感受到其中隐隐传来的阴冷气息,用力抱在怀里,道:“阿兄放心,我一定收好,等你出来!”
交代完毕,许星遥不再犹豫,对那两名等候在旁的执法殿弟子微微颔首。其中一人取出一面刻画着冰蓝符文的玄黑令旗,对着墨雪湖中心一挥。
“哗啦——”
湖水涌动着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往黑暗深处的阶梯。许星遥最后看了一眼岸上的众人,目光在糖球担忧的脸庞和莫怀远复杂的眼神上停留一瞬,随即踏上了那向下延伸的阶梯。
他的身影逐渐被前方的黑暗吞噬,身后的湖水随之缓缓合拢,冰面弥合,波光敛去,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景与声音,也隔绝了所有关切的目光。
沉入湖底,仿佛坠入了一方永恒的冰寒世界。
四周是死寂的静默,连水流声都仿佛被冻结,唯有那刺骨锥心的寒意,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一点一点钻入骨髓。
许星遥的丹田气海被执法殿的禁制牢牢封印,原本奔腾流转的灵力此刻如同彻底凝固的死水,无法调动分毫。失去了灵力的护持,仅凭肉身直面这墨雪湖底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恐怖寒意,几乎瞬间就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冻僵。
血液流速变得极其缓慢,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甚至连思绪运转,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然而,许星遥并未惊慌失措。他摒弃了所有杂念,默默运转起《周天星力淬体法》。此法根本在于引动外界星力,法门中记载的种种锤炼肉身、对抗外邪、固守本源的诀窍依然可以运用。
他心神沉入体内,全力运转起淬体法中一门用于御寒固元的法诀。观想自身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亘古不化的一块玄冰,又仿佛化作了那冰冷死寂却也包容一切的星空。近乎僵死的肌肉在神念的引导下微微震颤,抵御着外界的冰冷。血液在神念的催动下,以比正常情况下缓慢却更加坚韧的方式,艰难地流转,维系着生机。
这个过程,无异于一场酷刑,极其痛苦,每一刻都像是在用钝刀刮骨,全靠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志力苦苦支撑。他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一点点地适应着这湖底极端的环境。
不知在这片失去时间概念的黑暗与冰寒中过去了多久,或许是数日,或许更久……许星遥终于勉强“适应”了这里无处不在的恐怖寒意。他的肉身不再有那种下一刻就要被冻裂崩解的脆弱感,虽然依旧冰冷刺骨,但已能维持基本的活动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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