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硝烟,临江城的惨状才完全显现。原本巍峨高耸的城墙如今像被巨兽啃噬过一般,布满犬牙交错的巨大缺口。断裂的城砖上残留着焦黑的灼痕和诡异的绿色黏液,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护城河里漂浮着无数尸体,有守城修士的,也有普通百姓的,河水早已变成粘稠的紫红色,表面凝结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随着水流缓缓起伏。
在中央广场的祭坛废墟上,幸存的三名涤妄境修士背靠背结成三角阵型。
陆明远的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缠绕着不断蠕动的黑气,那些黑气如同活物般试图往血肉深处钻去。他右手握着的长剑已经折断,仅剩的半截剑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柳青棠的罗盘碎成八瓣,每块青铜碎片都深深扎在她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画出诡异的图案。她的道袍左袖完全被腐蚀,露出的手臂上布满紫黑色的血管纹路。
第三名修士是个中年男子,他的右眼只剩下血窟窿,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全靠一柄长枪支撑身体。
苍冥老怪悬浮在半空,万魂幡已膨胀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幡面展开足有百丈宽,将初升的朝阳完全遮蔽。幡面上的人脸比昨夜更加清晰,每一张都保持着死前最痛苦的表情。老者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幡面,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幡面上成千上万张人脸同时张开嘴,发出震魂摄魄的尖啸。声浪如同实质的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地面砖石纷纷炸裂,碎块四溅。距离最近的那名中年修士身体猛地一僵,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血线,下一刻就像装满水的皮囊般爆裂开来,血肉骨渣溅了陆明远和柳青棠满身。
陆明远在最后一刻捏碎了贴身携带的遁天符,玉符碎裂时迸发的银光将他和柳青棠包裹。空间开始扭曲,一道裂隙正在他们面前缓缓成型。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没入裂隙的瞬间,老者腰间飞出一条锁链,链头上的倒钩闪烁着寒光,竟硬生生穿透银光屏障,缠住柳青棠的脚踝将她拖了回去。陆明远伸出的手只抓到了一缕破碎的衣角。
“告诉枯龙,”苍冥老怪掐着柳青棠的脖子,看着她逐渐灰白的脸色和凸出的眼球,“临江城只是开始!”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两片锈铁在摩擦。说完这句话,他松开手指,柳青棠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坠落,却在落地前被万魂幡吸入,幡面上立刻多了一张新的痛苦面孔。
空间裂隙在陆明远身后闭合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柳青棠的脸在幡面上扭曲哀嚎,也看到了苍冥老怪向他挥手的动作,那只枯瘦的手掌上,五根手指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黑,最终化作锋利的钩爪。
楚庭城主府的书房内,青铜灯盏中的火焰轻轻摇曳,将鹰破虚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火光微微晃动。那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如同蛰伏的猛兽。窗外夜色已深,弦月被云层遮掩,只透出朦胧的光晕。偶尔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轻响,更显得室内静谧异常。
鹰破虚宽大的袍袖垂落,在灯光下泛着暗纹,那是用银线绣制的云雷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他站在墙前,凝视着悬挂的东南地形图。这幅图是用上等冰蚕丝绢帛绘制而成,各处山川河流纤毫毕现,连最小的村落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缓缓移向东北方向的一个蓝色标记,指尖在绢帛表面留下细微的凹陷。那里标注着“楚庭水府”四个小字,墨迹已经有些褪色,边缘微微晕开。
“城主,”许星遥立在他身后打破沉默,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道宗在江东的反击……”
鹰破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衣料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只是继续盯着地图,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书房角落的铜漏滴答作响,水珠落入容器中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许星遥又上前一步:“楚庭水府……”
鹰破虚长叹一口气,眼角皱纹更深了几分,在灯光下形成深深的沟壑。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声音低沉沙哑:“临江城,已经沦陷。”
“竟是真的?”周若渊震惊道,手中的碧玉洞箫差点脱手。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脚步。
鹰破虚没有怪他的鲁莽,只是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指甲与檀木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隐雾宗出动了一名劫纹境长老。”
周若渊眉头紧锁:“枯龙尊者他老人家为何没有出手?”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还有一丝压抑的愤怒。
鹰破虚摇摇头,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如同覆了一层霜雪。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枯龙尊者被隐雾宗另外两名劫纹境修士牵制……”
许星遥内心起伏不定,寒髓剑镜在他腰间微微颤动,镜面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临江城是江东重镇,现在竟然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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