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比广场回来，祁冀一直蔫蔫的。
他坐在洞府外的石阶上，抱着膝盖，看着远处的云雾发呆。
温翎处理完手头的事，走出来就看到他这副模样。
“想在想萤华的事？”温翎在他身边坐下。
祁冀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有点哑：“师尊，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明明知道是她搞鬼，却拿她没办法，还要您出面……最后连证据都找不到。”
温翎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才放过她？”
祁冀愣了一下，抬起头：“难道不是吗？”
“愚蠢。”温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无奈，“没有证据，有时候便是最好的证据。”
祁冀眨眨眼，没听懂。
温翎难得耐心解释：“她做得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合常理，一个普通低阶弟子，绝无可能在我神识探查下，将痕迹除的如此彻底，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所以师尊您知道就是她干的？”
“知道又如何？在没有确凿证据，且看不透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撕破脸，并非明智之举，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
祁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舒服了不少。
原来师尊不是被蒙蔽了，而是有更深层的考虑。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等着她下次再来害我吗？”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温翎挑眉：“怕了？”
祁冀立刻挺直腰板：“不怕！”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就是……就是不想再那么被动了，也不想，总是连累师尊。”
月光洒在少年清瘦的侧脸上，带着点倔强，又有点脆弱。
温翎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执意要你废掉妖力，重修正道？”
祁冀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老实回答：“因为……那力量不好，会控制我，会让我变成怪物。”
“这是一方面。”
温翎目光望向远方的夜空，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夜空的凉意，“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你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祁冀怔怔地看着他。
“力量本身无分正邪，但获取力量的方式，和使用力量的信，决定了一个人能走多远，捷径往往通往深渊，我希望你走的，是一条哪怕慢一些，却足够踏实，足够光明，让你可以一直走下去，不必在午夜梦回时，后悔放出选择的路。”
祁冀的心一颤。
他从未听温翎说过这样的话。
这些话里，似乎藏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喉咙有些发紧：“师尊，您是不是……以前见过像我这样，走了弯路的人？”
温翎收回目光，落在祁冀脸上，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竟带着一丝极淡的复杂。
“或许吧。”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却抬手，轻轻拂开了落到祁冀肩头的一片落叶。
那动作很轻，很自然，却让祁冀浑身一僵，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师尊，很少会有这样近乎温柔的举动。
温翎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所以，不必急于一时的强弱，你的路还很长，稳住心神，一步步走扎实，至于那些魑魅魍魉……”
他语气转冷，带着护短的霸道：“有为师在，还轮不到它们跳梁。”
祁冀看着月光下温翎清俊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维护，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鼻子酸的厉害。
他重重点头：“嗯！我知道了，师尊，我不怕了，我会好好修炼，走正道，以后，我变得厉害了，也能帮师尊打虫子。”
看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和那点不自觉地依赖，温翎眼底深处那丝复杂悄然化开，唇角弯了一下。
他站起身，“志气不小，那就别再这里吹风了，回去打坐，今日多练一个时辰。”
“啊？”祁冀的脸瞬间垮了一下。
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是，师尊！”
他跟着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温翎身后，看着前方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充满干劲。
月光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拉长，渐渐融为一体。
洞府内，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您对目标个体投入超出任务必要限度的关注与情感互动，请及时调整……】
温翎直接屏蔽了后续的杂音。
他看着石室内开始认真打坐的少年，心中一片平静。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祁冀乖乖在蒲团上盘膝坐好，准备开始修炼。
虽然嘴上答应的爽快，但一想到那枯燥耗神的过程，小脸还是不自觉的皱成了一团。
温翎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如临大敌的目光，淡淡道：“修炼并非是苦刑，心抗拒，则事倍功半。”
祁冀苦着脸：“师尊，我知道，可这也太难的，那灵力总是到处乱跑，根本不听使唤。”
“是你心杂，念多，才灵力散乱，闭眼。”
祁冀依言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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