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呆住了。
接下来的几个“课间”,计划在紧张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推进。
赵猛如同尽职的守护神,每一次都在霸凌发生前或发生时出现,用各种方式(怒吼、制造噪音、直接格挡)打断进程,强行改变了张浩被欺凌的“固定剧本”。
苏晓则如同幽灵,穿梭在校园各处。她利用找到的旧相机(无法拍照,但可以寄托记录意念),将霸凌的场面、霸凌者的特征“记录”下来。并在一次人流密集的“放学”时段,她站在高处,用强光手电(经过林墨简单意念附着,能短暂影响影子)照射那些“证据”,同时用清晰的声音(意念广播)向周围麻木的学生影子揭露霸凌的真相,呼吁“抵制霸凌,支持张浩”。
虽然那些影子依旧麻木,但这公开的“声援”行为本身,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张浩记忆中“全世界都漠视”的固有印象。
而夏晚,始终陪伴在张浩身边。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不断地传递着那份坚定的支持。她感受到了张浩内心的剧烈挣扎——从最初的恐惧、不信,到后来的困惑、动摇,再到一丝微弱的、如同幼苗破土般的希望。
世界的崩坏迹象越来越明显。走廊的墙壁出现裂痕,偶尔有教室的门窗会突然化作飞灰,天空的碎裂声不绝于耳。系统的警告时不时在脑海中闪烁,催促他们尽快完成抉择。
压力巨大,但团队的配合却在高压下愈发默契。
终于,到了最后一次“放学”时分。
张浩站在教室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仿冒的“约会”纸条,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这一次,他的眼中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他看了一眼守在走廊不远处的赵猛,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向他投来鼓励目光的苏晓,最后,目光落在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眼神温暖的夏晚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朝着天台的方向走去。
四人立刻跟上。
天台上,欺骗的戏码如期上演。
当霸凌者影子带着恶意的哄笑出现,准备拍摄“精彩瞬间”时——
“够了!”
林墨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切断了这场闹剧。他一步步从水箱后走出,目光如炬,直视着那个为首的霸凌者影子(尽管它们没有清晰五官)。
“你们的把戏,该结束了。”林墨的声音通过某种方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天台,甚至引起了楼下一些麻木影子的“张望”。
“这张纸条,”林墨举起苏晓之前找到的、那张字迹潦草的威胁纸条的意念投影,“是你们模仿‘小雯’笔迹写的。所谓的约会,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为了羞辱张浩而设下的圈套!”
真相被当众揭露!
那几个霸凌者影子似乎受到了“规则”的反噬,发出痛苦的嘶鸣,身形开始变得不稳定。
而张浩,站在天台边缘,看着这一切,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积压已久的委屈、愤怒和……一丝解脱。
林墨走到张浩面前,看着他盈满泪水的双眼,沉声道:“张浩,你看,不是所有人都在旁观,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他们的恶。有人为你抗争,有人为你发声,有人……始终站在你这边。”
赵猛上前一步,站在林墨身边,如同一座可靠的堡垒。
苏晓也走了过来,手中“托”着那些记录的“证据”。
夏晚则轻轻握住了张浩冰冷颤抖的手,将最后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支持力量传递过去。
“这个世界或许曾对你充满恶意,”林墨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张浩心中的壁垒,“但请不要让那些恶意,定义你的终局。你的遗憾,不该是坠落,而是……选择转过身,面对那些真正愿意支持你的人。”
张浩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四位陌生的、却为他倾尽全力的“回响者”。他们的身影,与他记忆中那些冷漠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泪水终于决堤,但他没有向后仰倒。
他向前一步,离开了那片危险的边缘。
他看着林墨,看着他的同伴,声音哽咽却清晰:
“谢谢……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他身上的灰蓝色悲伤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迅速消融、褪去。他的灵魂变得通透、轻盈,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带着泪水的微笑。
整个崩坏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成功了?他们……弥补了他的遗憾?
四人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喜悦,然而,异变突生!
张浩那逐渐变得明亮、温暖的灵魂,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猛烈拉扯,发出了痛苦的哀鸣!他透明的身体开始扭曲,仿佛要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强行抽离这个世界!
“怎么回事?!”夏晚惊恐地喊道,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绝对、不容抗拒的力量介入,强行要将张浩带走!
与此同时,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机械性的冷漠,再次响起:
【核心执念‘张浩’已达成自我释然,遗憾弥补度判定:87%。】
【‘弥补’路径判定:成功。】
【开始进行执念回收……】
回收?!
林墨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瞬间明白了!
无论选择“弥补”还是“净化”,系统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救赎!它要的,始终是这些被抚平或击碎的“执念”本身!所谓的“弥补”,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收割!
“不!”夏晚试图抓住张浩变得虚幻的手,却抓了个空。
在张浩灵魂彻底被抽离、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的最后一瞬,他回头看了四人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感激,有解脱,但最后定格的,却是一丝深深的、仿佛洞悉了某种残酷真相的……悲悯。
下一刻,整个学校世界,开始以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彻底崩塌、湮灭!
强大的排斥力作用在四人身上,将他们猛地抛向一片纯白的虚空。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林墨只来得及看到,在那纯白虚空的尽头,似乎悬浮着一面巨大无比、古朴冰冷的……镜子的轮廓。
镜面上,一行冰冷的文字一闪而过:
【世界结算中……回响者资格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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