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立在宫门前,风卷起他的衣袍。他没有回头,身后三千铁骑肃立,马蹄踏地,声如沉雷。
守门的士兵横刀拦路,他抬脚跨过,踏上第一级石阶。
“我要见新帝。”他说,“她若不来,我便站在这里,等到圣旨下达为止。”
话音未落,胸口骤然一紧,仿佛有铁链勒入血肉。他扶住身旁的柱子,指尖发麻,却仍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殿之内,新帝端坐龙椅,面色阴沉。群臣分列两旁,无人敢言。殿外火把通明,将厅堂照得亮如白昼,唯有龙椅右侧的一处暗影,隐隐绰绰,似藏有人形。
谢珩缓步而上,鞋底叩击青石,清响回荡。他行至殿前,解下腰间琉璃坠子,掷于地上。玉碎四溅,散落一地。
他从鞋中抽出一支黑色笔刃,插入石缝,声音铿锵:“此物乃先帝所授,命我护国卫民。今日若不立薛明蕙为后,大胤必乱!”
有人低语,说他谋逆。他冷笑一声,撕开衣襟,露出胸前累累伤疤:“五年前,她在宫中险遭毒手,是我拼死相救。如今她命悬一线,我岂能弃之不顾?你不应允——这柄笔,便以你的血来祭!”
满殿寂静,无人应声。
忽地,大门轰然撞开。
春桃搀着薛明蕙冲了进来。她裙裾染尘,唇角带血,步履踉跄,却径直走向龙椅。
“陛下!”她轻唤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传遍大殿。
她扬起袖口,洒出一把药粉。粉末飘向龙椅右侧的阴影,一道闷哼响起,一人跌出,手中匕首落地。
春桃袖中飞出剪刀,精准钉入那人手腕。刺客痛极嘶吼,瘫倒在地。
“谁派你来的?”她压住对方,剪刀再度深入。
那人咬牙不语,头一歪,嘴角溢出黑血,已然服毒自尽。
殿内顿时骚动。
薛明蕙喘息着跪在台阶之上,面色苍白,语气却坚定:“我三日咳血七次,每一次,血象皆示灾劫。方才所见——若不立她为后,明日午时,北狄大军必将攻破雁门关。”
她摊开手掌,帕巾上的血迹蜿蜒成奇异纹路。
“这不是私情,是天意。”
一位老臣怒喝:“妇人干政,不合礼法!”
谢珩冷笑,取出半支断玉簪,置于案上:“这支簪子埋于雪中五年,今日方现于世。你不信天意,我信人心——我谢珩此生,唯认薛明蕙一人。若不立她为后,我即调边军回京,清奸佞,整朝纲!”
皇帝凝视那半支玉簪,手指微颤。
薛明蕙又咳出一口血,顺着唇角滑落,滴在石阶上。那血并未扩散,反而缓缓移动,自行勾勒出一段图案。
众人惊骇,无一敢近。
她抬眸望向皇帝:“若您惧我寿短,又何惧我为后?若我明日身死,不过追封而已;可今日不立我,大胤三月之内,必亡无疑。”
言毕,身子一软,几欲倒下。
谢珩疾步上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一手环住她的腰。她靠在他胸前,气息微弱,双眼却仍睁着。
“我……听见了。”她轻声道,“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谢珩抱紧她:“别说话,我送你去休息。”
他转身欲走,皇帝开口:“皇后暂居偏殿,待诏书颁下,仪仗齐备方可入住。”
谢珩顿步,目光转冷:“她刚咳血,急需静养。”
“规矩如此。”皇帝语气平静,“宫中自有安排。”
谢珩默然片刻,低头在她耳畔低语:“等我。”
他将她交予宫女,春桃搀扶着送入偏殿。他自己立于门外,如松挺立,纹丝不动。
偏殿灯火昏暗。
薛明蕙卧于床榻,薄被覆身,呼吸浅细。春桃守在一旁,手中紧握那把染血的剪刀,目光紧盯门口。
脚步声传来,太医提着药箱入内。诊脉良久, лишь摇头,只开了安神之药。
春桃接过药碗,轻轻吹凉,喂她饮下。她刚喝几口,又咳出血来,沾染唇边。
“小姐,撑住了。”春桃低声哽咽,“你真的成了皇后。”
薛明蕙勉强一笑:“我不是为了这个位置活下来的。”
“可你做到了。”春桃握紧她的手,“世子也没退,他在满朝文武面前说出那些话,再没人敢动你。”
薛明蕙闭目,脑海中浮现谢珩撕衣露疤的模样,想起他放下玉簪时的决绝。
她知道,这一局,他们赢了。
但太过凶险。
她抬手抚了抚鬓发,那朵玉兰早已不在。她曾想逃离,以为远离便可保他平安。可命运,终究不容逃避。
外头传来交谈声。
是谢珩在与禁军统领说话。
“封锁所有门户,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后寝殿。”
“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春桃走到门边,从缝隙往外看。谢珩背对房门而立,身形笔直。
她忽然注意到,他右鞋边缘裂开一道口子,像是拔笔时磨破的。血正从裂缝渗出,浸染一角。
她没作声,默默回到床前。
薛明蕙睁开眼,望着屋顶,轻声问:“春桃……你觉得,我能活到大典那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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