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一年(1498年)·冬(十一月二十一日)·影阁校场
薄雾中的点将台上,陆砚昭的猩红大氅猎猎作响,内衬暗纹在风中露出二字的密语符号——那是春桃用金线绣制,每针都对应十二律吕的音高。春桃腰间的风堂铜印系着新编的牛皮绳,绳结处编着南京城简化舆图,绳尾坠着的银符刻着字,正是前日从内库请领的十二律吕符牌。
奉陛下旨意,即日起撤销国内十三处分堂,只留南京南都一处!陆砚昭的声音震落檐角霜花,校场旗杆上的旧分堂旗帜被风撕碎,露出背后新绣的十二律吕纹章。队列中,原杭州分堂的老暗卫张五叔攥紧磨损的分堂令牌,铜锈掉在结霜的甲胄上:陆公子!俺们分堂守着漕运要道,撤了谁来盯着莲花绸缎庄?陆砚昭目光如刀,扫过队列中所有佩戴旧分堂令牌的暗卫:分堂林立易生内奸!周明远余党能往火铳里掺假铁砂,就能买通分堂主官——从今日起,影阁只认十二律吕密令,不认地方分堂!
春桃展开素白绢布的筛选名单,布边用朱砂勾勒的秦淮河纹样随动作起伏,河心画着朵闭合的莲花:南京分堂只留风堂,需精通吴语、熟悉南都官制者——李巧,你曾在应天府扮作绣娘,善仿苏绣针法;王三,你祖父是南都御史,熟知六部旧例;阿炳,你盲眼却能辨百人之声,可入监听组......念到第二十三人时,她瞳孔微缩——那名暗卫的袖口绣着半朵莲花,正是集训时与工部匠人同乡的钱七。春桃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刮过名字,墨痕下露出预先用明矾水写的密符,待阳光晒透便会显形。
火器研制坊内,赵小匠正将十二律吕火铳模具装入桐木箱,箱底垫着浸过蜡的羊皮纸,上面画着改良后的水冷装置图。陆砚昭指着山堂新照壁上器械营三个大字,字体里藏着十二律吕的变形纹:从今日起,所有匠人归入山堂,番号器械营,每月需改良一件器械,否则调往伙房喂马。王铁锤扛着熔炉的手顿住,铁屑洒在新铺的青砖上:陆公子,俺们工部匠人可是有匠籍的......陆砚昭指向墙上的《影阁新制总图》,山堂区域用朱笔圈出三个院落,分别标注火器坊甲胄坊机关坊,每个坊名旁都用小字注着律吕编号:在这里,只认手艺不认籍。赵小匠,你昨夜琢磨的便携火铳,画成图纸了吗?
赵小匠慌忙从袖中抽出图纸,纸上墨迹未干,画着可拆成三截藏于笛子的短铳,枪管刻着密语防滑纹:公子,俺还琢磨出能藏在发簪里的微型弩,扳机就是簪头的珠花......陆砚昭接过图纸,想起集训时他为调试膛线熬红的双眼,指尖触到纸背的汗渍:给南都风堂备二十支短铳,五支发簪弩,再做些能藏密信的胭脂盒。
申时的筛选结束,春桃将最终名单交给陆砚昭,三名原南都教坊司乐师的名字下画着波浪线,纸角用密语写着宁王旧部,曾献艺于南昌王府,可探藩王秘辛。深夜的书房里,陆砚昭用匕首在南京舆图上刻密道,匕首尖划过守备府标记时,舆图背面透出字暗纹:周明远义子徐安在此当差,莲花绸缎庄三成利润经他手洗白,此人惯用莲心密,需得小心。春桃展开苏绣丝巾,秦淮河画舫处用金线绣着朵含苞莲花,舫窗图案实则是守备府的哨岗分布图:李巧已买下夫子庙旁的绣庄,后院直通秦淮河密道,她的绣架暗藏十二律吕密码锁。她递过新找到的莲花纽扣,背面字在烛光下泛着银光,福州分堂的信笺里,也发现了相同印记,发信人署名。
窗外更夫梆子声突然变成三长两短——十二律吕中的紧急密会暗号,与乾清宫那次如出一辙。陆砚昭猛地吹灭烛火,两人摸黑来到影壁后,只见三枚信号弹在紫禁城方向升空,组成莲花绽放的图案。春桃握紧袖中银针:是司礼监的信号!陆砚昭按上绣春刀,刀鞘上的蟠龙纹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传令下去,南都队伍提前一个时辰出发,所有信鸽脚环更换为十二律吕新标识。
拂晓的城门下,春桃望着南都队伍消失在晨雾中,李巧用吴语哼唱的小调里,每句结尾的拖腔都对应着律吕暗号。陆砚昭站在碉楼上,蟠龙令牌与双鱼玉佩相击出声,那声响随风传到山堂——赵小匠正锻造短铳,不知自己的图纸已随信鸽南飞,图纸角落的闭合莲花旁,春桃用朱砂添了笔:花开之时,便是收网之日。
皇宫深处,司礼监掌印太监将莲花纽扣嵌入密道机关,石壁上露出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三枚莲花令牌。他拿起最上面的杭州分堂令牌,指甲刮过背面的字:告诉南都的徐安,影阁的狐狸尾巴既已露出,就该收网了。记住——当秦淮河上莲花灯齐放时,便是影阁覆灭之日。一只信鸽冲破晨雾,鸽尾系着的蓝绸上,用密语绣着十一月廿五,南都灯会。影阁校场新竖的十二律吕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扫落霜花,露出暗藏的朱砂莲纹——场千里之外的暗战,已随着集权的令旗,在霜天里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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