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央的空气粘稠得如同胶质,每吸一口都带着那股甜腻的腐朽和虫尸焦臭的混合气味。手持镇符石的队员走在最前,脸色苍白,汗珠顺着鬓角滚落。环绕在通道两侧的黑色虫潮并未退去,它们躁动地摩擦着节肢,口器开合发出的嘶嘶声汇成一片,仿佛死亡的倒计时。镇符石散发出的无形力场像脆弱的泡沫,在虫海的恶意中摇曳。
沈锐紧跟着队伍,左肩下的伤疤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灼痛与悸动,不再是单纯的刺痛,更像是一种……共鸣。仿佛他体内埋藏的一根弦,被洞穴深处某个东西拨动了。口袋里的镇符石也越来越烫,几乎有些烫手。
他们终于踏入了那片黑褐色的污渍区域。脚下的地面似乎比其他地方更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弹性。强光手电的光柱集中照射在污渍中心——那里镶嵌的几片黑色鳞片,以及鳞片间那些干瘪的有机物残留,在光线下无所遁形。
离得近了,沈锐才看清,那些鳞片并非完全漆黑,在特定的角度下,边缘隐隐透出一种暗沉的血色光泽。而鳞片之间干瘪的残留物,扭曲蜷缩,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指节?或是更小生物的残骸?
“检测仪……疯了!”负责设备的干警声音发颤,几乎拿不住手中的仪器。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未知有机挥发物的浓度达到了峰值,甚至检测到了微弱的、无法识别的辐射信号!
就在这时,沈锐口袋里的镇符石猛地变得滚烫!他闷哼一声,几乎要将其掏出。与此同时,左肩伤疤的共鸣感达到了顶点,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他——靠近那些鳞片!
“局长!”身旁的队员看到他神色不对,想要伸手拉住他。
但沈锐已经一步跨出,蹲在了那片镶嵌着鳞片的污渍前。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不是戴着手套的那只,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指尖,触碰向其中最大的一片、边缘血色最浓的鳞片!
“不要!”队员的惊呼声被洞穴的嗡鸣吞没。
指尖与冰冷鳞片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一股纯粹的能量冲击,顺着他的指尖,如同高压电流般猛地灌入他的身体!左肩的伤疤处仿佛炸开了一团火焰,剧痛与灼热席卷全身!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破碎。
他不再是置身于阴暗的洞穴。
他“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翻滚着暗红色泡沫的混沌之海(是海?还是某种能量的具象?)。一个顶天立地的、身披破烂八卦道袍的模糊身影,手持一柄光芒万丈的古剑,剑身刻满了与“封魔箓”同源却更加浩瀚繁复的符文。道袍身影的前方,是一个从混沌中升腾而起、由无数扭曲阴影和痛苦面孔聚合而成的庞大存在,仅仅其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让星辰黯淡。
没有声音,只有意念的咆哮与规则的碰撞。古剑斩落,符文亮起如同星河,那庞大的阴影发出无声的哀嚎,寸寸崩解,但其核心一点最精粹的、蕴含着极致恶念与不朽特性的“碎片”,却穿透了剑光的封锁,猛地向着他(是向着那道士?还是向着“视角”本身?)激射而来!
画面陡然切换。
是燃烧的青城山古道观,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穿着不同朝代服饰的人们在厮杀,其中有道士,有士兵,也有穿着现代服装、眼神狂热的信徒!他们争夺的,是几片散落在地、闪烁着幽暗血光的黑色鳞片!而那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或她?)优雅地拾起一片鳞片,面具下的目光穿透时空,与沈锐的“视线”对上,带着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笑意。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艘现代货轮的底舱——正是“幽灵船”!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铅封的容器搬上运输带,容器的观察窗内,一片边缘带着血色的黑色鳞片,正静静地悬浮在某种液体中。而船舱的壁板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那个完整的、复杂的符号,与洞穴深处的结构体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信息流的冲击戛然而止。
沈锐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溺水中被捞起。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内外衣物。左肩的伤疤处,灼痛感依旧残留,但那种诡异的共鸣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源自灵魂的疲惫与寒意。
他明白了。
那鳞片,根本不是什么生物的鳞甲。那是……某个不可名状的、在久远到无法追忆的时代被道家先贤斩灭的“大魔”残留的碎片!蕴含着极致的不祥与扭曲规则的力量!
“封魔箓”,封印的不是一具肉身,而是试图磨灭或者隔绝这些碎片的力量!天师洞的千年肉身,是封印的核心阵眼!而他自己,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是那道伤疤?还是他丢失的配枪沾染了“幽灵船”上鳞片的气息?),成为了能与这些碎片产生共鸣的“引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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