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锐带着满身弹孔和破碎记忆归国，本以为能在杭城安心养伤，
却接到一纸调令——赴任蜀都青城山警局局长。
第一天报到，迎接他的是悬崖古殿里一具打坐千年的道士尸身，
肉身不腐，掌心却攥着沈锐三年前在国际刑警组织丢失的配枪。
老道长闭目轻笑：“沈警官，我们等你七十四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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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的雨，带着江南特有的黏腻，敲打着病房的窗户。沈锐左肩胛下的旧伤在这种天气里总是隐隐作痛，像骨头缝里埋进了一根锈蚀的钢针，随着心跳一下下戳刺。他放下手里关于“幽灵船”跨国走私集团的最后一份卷宗复印件，揉了揉眉心，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燃烧的甲板、变形的船舷、同僚最后的嘶吼，还有……那道一闪而过的诡异金色符印——重新压回记忆深处。
门被轻轻敲响，进来的是老上司，递过来的却不是出院通知，而是一封带着上级部门火漆封印的调令。
“蜀都，青城山。新成立的景区及特殊事务警务分局，局长。”老上司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复杂，“阿锐，那里……安静，适合你养伤。”
安静？沈锐看着调令上“青城山”三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另一处愈合不久的弹孔，那里靠近心脏。他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好。”
他带着简单的行李和满身无法彻底愈合的伤痛，抵达了被浓绿浸透的青城山。空气是凉的，带着植物腐烂和香火混杂的奇特气味，与他刚刚离开的、充斥着硝烟与海腥味的国际战场截然不同。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一种沉甸甸的静谧压在胸口，比杭城的雨更让人呼吸不畅。
局里的工作交接简单得近乎敷衍，前任局长早已调离，几个本地招募的年轻警员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空降的、面色苍白、眼神里藏着疲惫与锐利的新局长。档案室积着薄灰，报案记录大多是游客走失、村民纠纷，最大的案子是上个月后山几户人家丢了几只鸡。
直到第三天下午，一个年轻道士，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道袍，顶着细雨，跑得气喘吁吁冲进分局，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
“局……局长！后山……天师洞……祖……祖天师……”他嘴唇哆嗦着，“祖天师……手里……有……有铁家伙！”
沈锐带着两名警员，跟着道士冒雨上山。石阶湿滑，布满青苔，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水声轰鸣。越往上，林木越发幽深，光线昏暗，仿佛步入一个与世隔绝的黄昏。天师洞并非真正的洞穴，而是一处嵌于悬崖绝壁间的古老殿阁，飞檐翘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只栖息在绝壁上的巨鸟。
殿内光线更暗，只有长明灯摇曳着豆大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气息。七八个年老道士围在那里，鸦雀无声，如同泥塑木雕。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沈锐，带着一种沈锐无法理解的、混合着敬畏与探究的复杂情绪。
人群无声地分开一条通路。尽头，神坛下方，一个身影背对着入口，面向内壁，盘膝端坐。
那就是报案人口中的“祖天师”肉身像。隔着几步远，沈锐就能感受到那具躯体的不同寻常。皮肤呈深褐色，紧贴骨骼，仿佛风干的古木，确非现代工艺制成的蜡像或雕塑。它身上套着极其古老的丝质法衣，颜色暗沉，绣纹却依稀可辨，历经岁月，脆弱得似乎一碰就会碎成齑粉。
千年不腐？沈锐心里掠过一丝职业性的怀疑。但真正让他脚步顿住，全身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四肢又猛地冻结的，是那肉身像自然垂放在膝上的右手——枯瘦如鸡爪的手指间，赫然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那枪身的轮廓，扳机护圈的角度，还有握把侧面上那道熟悉的、因为一次近距离格斗留下的浅刻痕……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锐的记忆碎片上。
是他三年前在那次押送任务中丢失的配枪！编号肯定对得上。那次任务遭遇不明势力伏击，押送的目标人物连同他装有重要证据的配枪一同消失，成为一桩悬案，也是他职业生涯中一个醒目的污点，间接导致了他后来一系列的调查受阻，最终心灰意冷……
它怎么会在这里？在一具据说已坐化千年的古尸手中？
沈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旧伤开始发出灼热的痛感。他强迫自己上前，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他无视了周围老道们低低的吸气声，目光死死锁在那把枪上。没错，绝对没错。他甚至能想象出握持它时，虎口贴合那个刻痕的触感。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掠过那干瘪的胸膛，颈部，最终落在那张脸上。
面部肌肉同样干瘪收缩，勾勒出清晰的颅骨形状，嘴角的皮肤却奇异地向上牵起，形成一个清晰无比的、闭目微笑的表情。那笑容并非慈悲或祥和，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仿佛看穿了千载光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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