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手还在往前伸，指尖离那本书就差一寸。鼻血顺着人中往下淌，滴在鞋面上，啪嗒一声。
书自己飞出来了。
金光刺眼，照得他睁不开眼。封皮上几个字飘着：《改命简·终章》。不是刻的，也不是写的，是活的，像心跳一样一跳一跳。
“这玩意儿……咋还带自动推送的？”江么咧嘴，嗓子哑得不像话，“不就是个书嘛，我连阎王生死簿都撕过两回。”
他真伸手了。
谢无咎从后面一把拽住他手腕，直接往回抡。江么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
“你疯了？”谢无咎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那是终章！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穆映雪已经横身挡在前面。双刀没出鞘，但她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眉心那块朱砂纹有点发热，像是被人拿火燎了一下。
“刚才那本残篇就够呛了。”她盯着那书，“你还想再试？你血管都快成墨汁了。”
江么甩了甩头，耳朵嗡嗡响。他确实晕，但不是怕。他是觉得——
这书，好像认识他。
就在他分神那一秒，书动了。
金光炸开，不是照人，是钻人。直接往脑子里塞东西。
他看见自己躺在石台上，胸口被剖开，心口空了一块。周围站满穿黑袍的人，念着听不懂的咒。穆映雪站在最前面，穿着白袍，手里捧着一块玉，眼神空洞。
他又看见天塌了。地裂开，黑气往上冒，无数鬼影爬出来。恶灵坐在尸山上，啃着人骨头，一边笑一边说：“命数……都是我的。”
最后一幕是他自己吊在老槐树上，和第一次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可这次没人救他。绳子越勒越紧，他瞪着眼，嘴里吐出最后一个字：“值……”
画面没了。
江么跪下了。
不是腿软，是灵魂被抽了一半。他张着嘴喘气，但吸不进空气。嘴角往外冒血丝，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像要炸开。
“江么！”穆映雪单膝跪地，一手扶他肩膀，一手按他后背，“醒醒！听见没有！别让命把你定了！”
她掌心发烫，傩纹亮了一下。一股热流顺着接触的地方传过去，江么抖了一下，眼神总算回来了点。
“操……”他咳出一口黑血，“这书……是群控外挂吧？谁碰谁中招。”
谢无咎没理他。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符。血线连成网，直扑那本书。金光和血符撞在一起，发出滋啦声，像烧红的铁扔进冷水。
书震了一下，金光弱了。
“这是考验。”谢无咎收手，额头上全是汗，“改命简不会随便现世。它要挑人。你刚才看到的，不是未来，是‘如果’——如果你硬改命，会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我早知道了。”江么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在抖，“不就是死吗？我又不是没死过。”
“这不是死。”谢无咎盯着那书，“这是被命轨反噬。你会变成命的一部分，再也出不来。就像……书里的一个标点。”
穆映雪抬头看那书。它还在飘，金光流转，像在等人再碰一次。
“所以它为啥选现在出来？”她问。
“因为它等不及了。”谢无咎低声说，“我们快摸到真相了。天轨的核心、双生咒的源头、二十年前那场献祭……这些事全连着。它怕我们改了命。”
江么抹了把脸，血混着汗。他袖子里藏着半截阳烛，贴着皮肤，冰凉。
“那你刚才为啥拦我？”他看着谢无咎，“你说这是考验，那我不正好该试试？反正我命硬，阎王都不收。”
“因为考验不是让你送死。”谢无咎摇头，“是让你看清代价。你现在精神锚点早就碎了，再碰一次，魂就散了。”
“散了就散了呗。”江么笑了笑，“大不了重开。我这系统还能复活，又不是一次性消耗品。”
穆映雪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是不是傻？你要真没了，谁给我买糖葫芦？谁陪我去砍鬼？啊？你说！”
江么愣了一下，笑了：“你不是说我是怂货吗？怎么还离不开我？”
“老娘是离不开能打杂的！”她扭头不看他，“再说……你死了，谁替我挡刀？”
谢无咎没参与他们扯皮。他盯着高处的石柱，罗盘在他手里轻轻颤。
守书人回来了。
不是走的，是浮的。它站在石柱顶上，脸还是化开的状态，但眼睛变成了两团金火。整个书山安静下来，连翻页声都没了。
“它在看。”谢无咎说，“它不是守书的，是守命的。我们每动一下，它都知道。”
江么抬头，冲石柱上的影子喊：“那你倒是下来啊！躲上面算啥本事？有本事咱俩单挑，输的滚去十八层地狱扫厕所！”
没人回应。
但那本书动了。
金光又亮起来，比刚才更刺眼。书页哗啦翻开，一页纸上浮现出字：
【欲改命者，先偿命。】
字一出现，江么胸口就疼。不是外面伤的疼，是里面，像有人拿钩子在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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