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鼻子还在流血，血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地上的声音特别响。他没去擦，只是把阳烛塞进胸口衣兜里，贴着心跳的位置。那玩意儿现在不烫了，反而冰得像块铁。
穆映雪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刀已经出了一半。她没回头，但声音传了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踹回去。”
江么咧嘴：“那你可得使劲儿，我这人惯性大。”
谢无咎没说话，手指一弹，三张符纸落地，金光瞬间围成一圈。罗盘悬在空中，指针转得快要散架。他盯着守书人，眼神跟钉子似的。
守书人的脸正在化开，像蜡烛被火烤过。白光从裂缝往外冒，脑袋歪得不像活人能扭的角度。它抬起手，整片书山开始转。
书页哗啦啦响，一片接一片撕裂，飞起来的时候边缘变得又薄又尖，跟刀子一样。
第一本砸下来的书封面写着“江么传”。
江么瞳孔一缩。他记得这本书——小时候府里有个老先生写过一本《江氏嫡长行状》，后来被他爹烧了。怎么这儿还有一本？
书页割破空气，直奔面门而来。穆映雪抬刀就砍，刀锋撞上书页，“铛”一声，火星四溅。那本书被打偏，插进地面，颤了两下不动了。
“这些书认人。”谢无咎低声说，“谁的名字被写进去，谁就是它的目标。”
“那咱仨加起来得有三千页了吧？”江么活动了下手腕，绞索指咔咔作响，“反正我死过八回，多死一回也不差。”
“你血管还是黑的。”穆映雪瞪他，“刚才抽走的记忆还没稳住，别逞能。”
江么摸了摸手臂，确实，皮肤底下那层黑气还在往心脏爬。系统浮了一行字：【精神锚点受损，建议立即撤离】
他直接无视。
“撤啥？都到这儿了。”他往前迈一步，“再说了，我这不还有阳烛吗？大不了魂断一半，留个尾巴续上。”
谢无咎终于开口：“你真不怕失忆？”
“怕。”江么点头，“但我更怕以后天天被人指着鼻子说‘你看那个废物江么’。我现在好歹能勒死鬼，能喷黑火，能跟神叫板——这些本事，哪一桩不是拿命换的？”
话音刚落，十几本书同时袭来，封面上全是他不同阶段的名字：《江么幼学录》《江府逆子志》《横死怨者名录·江某》……
穆映雪双刀齐出，刀影扫过，书页碎成雪花。但她一个人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攻击。一本《江么寿宴死状图》绕到背后，直插江么后心。
谢无咎甩出一道符，炸开气浪，把书震飞。
“它们不只是攻击。”他说，“这些书在记录你的人生——而且是注定要发生的版本。你越反抗，它们就越完整。”
“哦。”江么笑了，“那就是说我还没死透？那正好，补一补。”
他猛地拍地，掌心鲜血渗出，迅速画了个圈。系统提示：【横死怨气+1，阴职·混沌控进度4%】
下一秒，他整个人腾空而起，绞索指直取最近一本《江么第七死实录》，五指一收——
“咔！”
书脊断裂，黑烟从断口喷出，里面竟浮现出他七窍流血的画面，那是他第七次死亡时的情景。
画面一闪即逝，书也化成灰烬。
“原来如此。”江么落地踉跄一下，“这些书写的不是过去，是未来。谁碰谁就被写进去，越挣扎越准。”
穆映雪一刀劈开一本《江么终局考》，骂道：“那你还不赶紧撒手？”
“我不撒。”江么咬牙，“我要改它。”
他又冲上去，这次专挑带“终”字的书打。《江么命尽时》《江么魂灭考》《江么永囚记》……一本接一本被绞索指捏碎。
每毁一本，他身体就抖一下，黑气蔓延得更快。鼻血流得更凶，连耳朵都开始渗血。
谢无咎突然大喊：“停！你再这么干，脑子会被掏空！”
“那就掏呗。”江么抹了把脸，血糊了满手，“大不了变傻子，傻子也能活着。”
守书人站在石柱旁，脑袋已经完全融化，只剩一双白眼漂浮在空中。它没动，但整个书山旋转得更快了。更多的书从深处飞出，封面上不再是江么一个人的名字。
《穆映雪献祭纪》
《谢无咎残魂归墟录》
《双生咒破灭始末》
穆映雪看到自己的那本，脸色变了。她一刀劈过去，书却在半空分裂成两本，一本写着《穆映雪背叛傩族实证》，另一本是《穆映雪与江么私通秘闻》。
“放屁！”她怒吼，双刀舞成风轮，硬生生把两本书砍成碎片。
谢无咎盯着那本关于自己的书，眼神复杂。他知道，那里面写的可能是真的——他是残魂，是失败品，是天轨抛弃的东西。
“你们听我说。”他声音低沉，“这些书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命数已经被书写。我们现在的行动，可能早就被算进去了。”
“那又咋样？”江么冷笑，“阎王写生死簿，我还撕过呢。这玩意儿又不是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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