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脚下一震，碎星铺成的路像是活了，每一步都踩出涟漪。他没敢回头，身后那股冰针扎进皮肉的感觉还在，像有根线从后颈一直穿到脑子里。
穆映雪拽着他胳膊往前走：“别停。”
“我没想停。”江么咧嘴，“就是这地太滑，差点摔个狗啃泥。”
他说话时掌心一热，绞索指自己动了下，咔的一声。刚才那阵幻听来得太邪门，娘的声音清清楚楚，可他知道不能信——上回听见这声，是在寿宴那天，结果被鬼潮卷走，吊上了老槐树。
他抬手在掌心划了一道，疼得倒吸凉气，脑子总算清醒了点。
前面石台越来越近，红光晃得人眼晕。台上躺着个青衫人，戴着青铜面具，跟谢无咎一个样，可气质差远了。那家伙连呼吸都没动静，像个死透的壳子。
“小心点。”穆映雪抽出双刀，刀尖朝前，“这人要是诈尸，我先劈了他。”
话音刚落，坑洞里那只黑手又冒出来，直奔江么脚踝。
穆映雪反应更快，骨刀一闪，咔嚓斩断手腕。黑雾炸开，没血，也没骨头，散了。
“又是障眼法。”她收刀，“净整这些吓小孩的把戏。”
江么盯着那团黑雾，系统血字突然浮出来：【检测到虚妄干扰，精神抗性+1】
他松口气，抬脚继续走。
两人踏上石台，站定。空气静得能听见心跳。
青衫人睁眼了。
眼睛是灰白色的，像蒙了层霜。他坐起来，动作慢，但稳。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脸——江么当场愣住。
这张脸，七分像他。额角还有道疤，位置、长短，跟他小时候摔门槛留下的伤一模一样。
“你们终于来了。”那人开口，声音冷得像铁片刮石头。
江么咽了口唾沫：“你谁啊？”
“谢无咎。”他说，“本体。”
穆映雪立马横刀：“证明一下。”
那人没动，只抬手点了下眉心。一道微光射出，空中浮现画面——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倒在废墟里，胸口插着半截碑文，嘴里咳血。天穹裂开，写着“重启失败”四个大字。下一秒，那尸体被一道金光劈成两半，一半化作青烟飞走，另一半坠入轮回。
画面消失。
江么嗓子发干：“所以……你是我的前世？”
“不全是。”谢无咎说，“你是主魂转世，我是执念残片，被天轨选中当辅助修正者。后来任务失败，我被抹去记忆，重新投放。”
江么低头看自己手。绞索指还在抖。
系统血字又闪：【检测到同源灵魂波动，身份认证通过】
他抬头：“所以我不是人，是补丁？”
“你是变数。”谢无咎看着他，“上一世我按规则走，结果死了。这一世，你可以乱来。”
“操。”江么笑出声，“合着我拼命作死，其实是替你完成遗愿？”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现在算啥？”穆映雪问，“是他过去，还是他自己？”
谢无咎沉默几秒：“我只是工具。而他是钥匙。”
江么正要说话，袖口一烫。阳烛在烧。
他掏出来一看，只剩小半截了。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没注意，火苗一直在燃，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
“你身上有东西在消耗阳气。”谢无咎说，“这片空间排斥外来者，待久了会魂散。”
“那你还躺这儿等我们？”江么瞪眼。
“我进不来。”谢无咎摇头，“残魂状态强行穿越，会被撕碎。只有你们能带我出去。”
“带？”江么冷笑，“你是说让我背你？”
“不是。”谢无咎伸手，“我要借你的身体暂存意识。等离开裂谷，再分离。”
江么往后退半步：“你当我傻？让你钻我脑袋里，回头把我踢出去咋办？”
“你可以不信。”谢无咎不动，“但谢无咎（辅助）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话音刚落，远处护罩边缘，那个残魂模样的谢无咎踉跄跑来。他脸色惨白，罗盘只剩半块，走到石台边，单膝跪地，低头。
“本体。”他喊了一声。
江么头皮一炸。
“你真认他？”他问。
“他是最初的我。”残魂谢无咎抬头，“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尸面郎君’，也没有现在的我。”
江么盯着地上那人，又看看石台上的，牙关咬紧。
穆映雪碰了下他肩膀：“你信吗？”
“我不知道。”江么说，“但我妈死前给我一块玉佩，说将来有人拿着另一半来找我，那就是亲兄弟。结果呢？找来的人都想砍我。”
谢无咎听着，忽然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玉。
江么瞳孔一缩。
那玉，跟他贴身藏着的那块，能拼上。
“这是你娘留给我的。”谢无咎说，“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江么手抖了一下。
他慢慢掏出自己的玉，两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接缝处浮起一道金纹，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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