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那是废话。
“需要什么支援，尽管开口。”最后，他只憋出了这么一句，“只要不违反原则，我尽量给你们办。”
“给弄辆车吧，结实点的。”我也不客气，“再弄点防身的家伙，您知道，我们去的地方，都不是很太平。还有，给我们弄几张合法的介绍信，考古队的也好，地质队的也罢，别到时候让派出所当我们是流窜犯给抓了。”
“行。”周主任答应得痛快。
走出那栋小楼的时候，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但我却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周主任安排了一辆车送我们。
等车子平稳地驶出了大院，一直窝在后座的耗子才忍不住开口，手里还捏着根没点着的烟。
“老陈，咱真就这么走了？”他压低了声音，“那可是北京啊，那是皇城根儿，我就不信那儿的大夫还没办法？”
“你有北京户口吗？”我斜了他一眼，刻意说道，“就算你有，你也进不去那个门。再说了，等他们研究出个一二三来，咱坟头草都两尺高了。求人不如求己，这道理你还没活明白？”
水生坐在后座，一直没说话。
这时候突然冒出一句：“去哪？”
“回家。”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回三川阁，收拾东西。咱还得去趟西北。”
回到三川阁，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把弄堂拉得老长，隔壁那卖生煎的王大妈正在收摊，看见我们回来，眼神有点躲闪，估计是被早上那一顿早饭给吓着了。
进了店，我把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都过来。”我把那本魏景阳的笔记摊在八仙桌上，又拿出一张新买的地图。
“老史，你是西北人，这地儿你熟。”我指着地图上甘肃那一块，“古浪，武威这一带，有个叫‘洪池谷’的地方，知道具体情况吗？”
老史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那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地图上摩挲着，最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洪池谷？听都没听过。”老史一脸茫然，眉头皱得像核桃皮，“我家那是陇西，离武威快一千里路了，我熟悉个蛋，那边的地形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更别提这么个犄角旮旯的谷了。”
“这就只能靠咱们自己摸索了。”我指着笔记上的那句诗，“‘昌松洪池日将落，枯骨塔下鬼唱歌’。昌松就是现在的古浪县，唐朝叫昌松县。洪池谷肯定就在那附近。”
“那‘枯骨塔’呢？”耗子问，“是不是堆满死人骨头的塔？”
“八九不离十。”我点了根烟，“魏景阳这老小子在笔记里既然提到了这儿，说明当年那八块龙眼碎片，有一块就被埋在这地方。咱现在的指望，就是找到这块石头。”
“可是老陈，”耗子有点犹豫，“那都是唐朝的事儿了，过了一千多年，那塔还能在吗？就算在，那石头还能在那儿等着咱们去拿？没准早让人给挖走了。”
“挖走了也要找。”我吐出一口烟圈，“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找不到，三个月后，咱就等着开花吧。”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提到这茬，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我掐灭了烟头，看着窗外逐渐沉下来的夜色，深吸了一口气。
“收拾东西。”我站起身，拍了拍桌子，“明天一早，出发，这一趟，怕是比日本那岛上还要凶险。”
窗外，夜色降临，上海滩的霓虹灯亮了起来，把天空映得一片暗红。
我看着那张地图，手指死死地按在“古浪”那两个字上，力气大得把地图都戳破了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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