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谷内,万籁俱寂。萧宸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单纯的混沌生灭,而是演化着更加深邃、更加本源的景象——左眼如同时光长河的源头,万物萌发,文明初兴;右眼则似宇宙归寂的终点,星骸沉浮,万法归一。双眼开阖之间,仿佛有无数世界的生灭轨迹一闪而逝。
他轻轻落地,足尖触及谷中灵土的刹那,整片静虚谷,乃至整个紫霄山脉的地脉灵气,都发出了一声欢愉般的轻鸣。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新芽,灵泉汩汩涌出愈发精纯的液体,连空气中弥漫的道韵都变得更加清晰可感。
他仅仅是存在于此,便如同一个活着的道源,自然而然地滋养、调和着周遭的一切。
“恭喜道友,大道初成,重临世间。”清虚掌教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上前一步,郑重行礼。此刻面对萧宸,她感觉不再是面对一个强大的修士,而是面对一片星空,一方天地,一种规则的化身。那种无形的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却让她这半步合体的修为都感到自身的渺小。
萧宸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声音仿佛带着天地共鸣的回响:“有劳掌教真人多年守护。此番新生,于萧某而言,亦是另一段道途之始。”
他抬手虚扶,一股无形道韵将清虚掌教托起。动作自然随意,却让清虚掌教心中再震,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生不出丝毫抗拒之力,仿佛对方的意志,便是此地方圆的法则。
“道友如今”清虚掌教斟酌着词语,“不知已达何等境界?”她实在无法看透萧宸的深浅,只觉其气息渊深如海,又与天地浑然一体,远超她所认知的任何合体大能。
萧宸略一沉吟,道:“境界于我,已非关键。若依常理论,或可称之为大乘。”
大乘!清虚掌教瞳孔骤缩,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两个字,依旧让她心神摇曳!大乘期!那是真正与道合真、化身规则的传说之境!仙盟记载中,已有近万年未曾有大乘修士显圣于世间!每一位大乘修士的出现,都意味着诸天格局的彻底改变!
“大乘”她喃喃自语,随即神色愈发恭敬,“道友既已登临此境,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仙盟如今”她将数十年来仙盟内部因萧宸之事产生的纷争,以及各方势力在新纪元下的微妙动态,简要述说了一遍。
萧宸静静听着,面色无波。对于仙盟内部某些势力的觊觎与刑律殿的敌意,他并未感到意外,亦未放在心上。蝼蚁之喧,岂能扰皓月之辉?如今能让他关注的,已是更高层面的事宜。
“仙盟内部之事,萧某无意插手。”他淡淡道,“世间因果,自有其运转规律。我此番归来,需先稳固此身,熟悉这新生轮回之妙。此外”
他目光微抬,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望向了星海深处:“那场导致远古道种分离、轮回失衡的变故,其根源或许并未完全消除。寂灭主宰虽已沉寂,但引动其意志、污染寂灭之种的幕后黑手,未必只有一个。这新生的轮回,仍需守护。”
清虚掌教闻言,神色一凛:“道友之意是,尚有隐患潜藏?”
“大道无穷,变数亦无穷。”萧宸并未肯定,也未否定,“重塑轮回,并非一劳永逸。唯有让这循环自身愈发稳固,方能抵御内外之变。”
他话音甫落,似乎心有所感,目光转向静虚谷外,玉衡界的天穹。
就在萧宸于静虚谷内重凝道躯,气息与新生轮回彻底交融,踏入大乘之境的刹那。
一股无形却无比宏大的道韵波动,以玉衡界为核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朝着诸天万界轰然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并非力量威压,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源于大道本源的“宣告”!凡是修为达到一定层次,对天地法则有所感应的生灵,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在这一瞬间,心有所感!
仙盟核心,一座悬浮于无尽星云之中的古老宫殿内,数位一直闭死关、气息如同深渊的老者,同时睁开了眼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骇然!
“大乘道韵!如此纯粹与天地同源!”
“是那位平定归墟、重塑轮回的变数!”
“他竟然真的踏出了那一步!而且,其道韵为何如此奇特?仿佛他即是道的一部分?”
妖庭祖地,一棵支撑着整个界域的太古妖树下,一位身着皇袍、头生龙角的身影猛地站起,周身妖气不受控制地澎湃涌动,搅动风云!
“大乘!人族竟又出一位大乘?!而且此人之道竟让我妖族血脉都感到战栗与亲和?这怎么可能?!”
魔渊最深处,一片翻涌的混沌魔海之中,一双如同血色星辰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充满了暴戾与贪婪。
“大乘完美的道躯,吞噬他吾或可超越魔神”。
不仅仅是这些站在诸天顶端的势力,无数中小型界域,一些隐世不出的古老存在,乃至一些奇特种族的祭祀之地,都因这股突如其来的大乘道韵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反应与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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