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
闭市的钟声,终于敲响了。
交易所大厅里,那块巨大的黑板上,“现价”一栏的下面,用白色石灰粉,清晰地写着两个字。
十八。
从十到十八。
只用了一天。
大厅里的人群,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有人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十八贯……十八贯……”
有人则紧紧抱着怀里的股票凭证,像是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脸上是病态的潮红,呼吸急促。
买到的人,狂喜。
没买到的人,绝望。
而卖早了的人,则像是被凌迟。
空气中,汗臭、铜钱的腥味、还有那名为欲望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这就是沈潇想要的“市场活力”。
也是他亲手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
张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交易所的。
他像一个游魂,飘荡在长安喧嚣的街道上。
怀里的十一贯钱,沉甸甸的,却冰冷刺骨。
路边的行人,擦肩而过。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兴奋,贪婪,还有一丝丝的焦虑。
他们口中谈论的,不再是家长里短,也不是天下大势。
“听说了吗?闭市的时候,十八贯了!”
“我的天!我早上要是狠心把家里的牛卖了,现在就……”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想办法弄到钱!砸锅卖铁也要买!”
整个长安城,都发烧了。
张三走着,走着。
他回到了自己那个破败的家。
一个连窗户都糊不严实的土坯房,在长安这片繁华之中,像一块丑陋的疤。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和霉味,扑面而来。
“三儿……你回来了?”
床榻上,一个瘦骨嶙峋的妇人,艰难地撑起身体,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那是他的母亲。
“娘,我回来了。”
张三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那十一贯钱,放在母亲枕边。
“娘,这是……这是孩儿今天赚的钱。”
“十一贯……这么多?”
母亲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浓浓的忧虑所取代。
“三儿,你……你没去干什么坏事吧?”
“没有,娘。”
张三跪在床前,把头埋在母亲枯瘦的手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我就是……把一个发财的机会,卖了。”
他没敢说,那个机会,如果他再多等半天,就不是十一贯。
而是十八贯。
甚至是更多。
那一贯钱的差价,是他卖掉自己希望换来的。
而那后面七贯钱的差价,是这个时代,给他的一个冰冷的耳光。
告诉他,你这样的穷人,连抓住希望的资格都没有。
你只配在财富的盛宴旁,闻一闻那诱人的香味,然后被一脚踢开。
妇人不知道股票是什么。
她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不发财,咱就不发财……”
“娘只要你好好的……”
张三的眼泪,终于决堤。
他哭得像个孩子。
在这场让无数人癫狂的财富游戏中,他是第一个,品尝到心碎滋味的人。
……
冀州驻长安,卫氏商行。
卫觊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名贵的茶具被扫落在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司马懿麾下自诩智计过人的谋士,此刻却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早上的那种智商优越感。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是困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疯了……都疯了……”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
管家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家主……那黑板上的数字,真的不是他们自己画上去的吗?”
“画?”
卫觊猛地回头,双眼赤红。
“我亲眼看着!一笔一笔的交易!都是真金白银!”
“那个叫张三的苦力!他卖了十一贯!”
“后面有人出十二贯!十三贯!十五贯!”
“每一笔交易,都在柜台登记,都有凭证!做不了假!”
他冲到桌案前,抓起笔,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明白了。
他错得离谱。
这根本不是一个骗局。
不,这比骗局更可怕。
骗局,是骗走你的钱。
而这个叫“股票”的东西,它是在创造一种新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规则。
在这个规则里,一张纸,真的可以变成金山。
而他,和他背后的主公,因为自作聪明,成了被关在门外的傻子。
“备马!”
卫觊嘶吼道。
“我要立刻给主公写信!”
“不!我要亲自去见沈潇!不,不能去……”
他语无伦次,方寸大乱。
管家从未见过自家家主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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