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背叛阶梯
竖井深不见底，锈蚀的铁梯在陈序的体重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解体。他攀爬的速度极快，如同一只敏捷的猿猴，骨爪扣入锈层下的坚实结构，提供着额外的支撑。下方，阿伦的攀爬则缓慢而艰难，每一次移动受伤的腿都让他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在寂静的竖井中格外清晰。
陈序的精神触须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穿透黑暗，探查着井口上方的情况。顶部是一个被厚重铁栅封住的出口，铁栅似乎被什么东西暴力扭曲过，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缝隙外传来微弱的气流和更浓郁的霉味，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规律的电子嗡鸣声。是某种监控设备，还是陷阱？
他停在距离井口数米的地方，示意下方的阿伦停止。阿伦立刻僵住，紧张地向上望去。
“上面……有东西？”他声音发颤。
陈序没有回答，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上。电子嗡鸣声很稳定，没有敌意反应，像是一种低功耗的被动传感器。铁栅外的空间似乎是一个狭窄的管道夹层，堆满杂物，没有活物的生命波动。
暂时安全。
他向上攀爬，靠近铁栅。骨刃无声弹出，切入锈死的合页。几分钟后，他悄无声息地挪开铁栅，探身而出。
眼前是一条低矮、布满灰尘和废弃电缆的管道层，空气污浊，能见度很低。远处隐约传来机器的低沉轰鸣。这里似乎废弃已久。
陈序将阿伦拉了上来。阿伦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惨白。
“这里……是B5的东部管道维护层，”阿伦压低声音，指着某个方向，“穿过这片区域，有个旧通风井，能通往……通往一个废弃的物资中转站，那里可能有出路……”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隐瞒了什么。
陈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但没有点破。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是徒劳。
“带路。”他言简意赅。
阿伦挣扎着站起，依靠一根捡来的钢管当拐杖，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引路。陈序跟在后面，如同无声的幽灵，精神感知始终笼罩着四周。
管道层错综复杂，如同迷宫。阿伦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总能找到相对通畅的路径。但陈序注意到，他带的路在微妙地偏离直线，似乎在绕向某个特定区域。
突然，陈序停下脚步。他的精神触须捕捉到前方拐角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引诱性的频率。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饵料。
陷阱。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阿伦背上。
阿伦似乎毫无所觉，还在絮絮叨叨：“快到了……就在前面拐过去……那里有个检修口……”
陈序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清道夫’给你什么承诺？”
阿伦的身体猛地一僵，脚步顿住。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惊恐的表情逐渐被一种扭曲的绝望和疯狂所取代。“你……你知道了？”
“你的恐惧太刻意，路线太精准。”陈序向前一步，逼近阿伦，“最后一次机会。真相。”
阿伦看着陈序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瘫软在地，嘶声道：“他们……他们抓了我妹妹……在B6的观察站……他们说……只要把你引到‘收割陷阱’……就放了她……”他指着前方拐角，“那里……有他们布下的高频能量网……和……和一只被激怒的‘屠夫’……”
“屠夫？”陈序眼神微动。那是清道夫用于处理大型变异体的重型单位。
“是……是的……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阿伦痛哭流涕。
陈序沉默地看着他。背叛，是废土的常态。他并不愤怒，只是确认了价值。阿伦的利用价值已经归零，甚至为负。
他抬起手，骨刃对准阿伦的额头。
“不！等等！”阿伦尖叫，“我还知道……我知道‘生命序列基金会’在B5的一个秘密数据节点！里面有‘源起事件’的原始数据！还有……还有关于‘你这样的人’的档案！可能……可能对你有用！”
陈序的手停顿了一下。源起事件……关于觉醒者的档案……这些信息确实有潜在价值。
“位置。”他冷声道。
“在……在通往中转站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伪装成变电箱的入口下面……密码是……是‘普罗米修斯’的旧项目代码……我可以告诉你……”阿伦语无伦次地快速说道，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陈序的精神触须深入阿伦混乱的意识，确认他没有说谎。至少关于数据节点的部分是真实的。
“很好。”陈序收回骨刃。
阿伦刚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陈序的手刀快如闪电，切在阿伦的颈侧！阿伦眼睛一翻，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杀了他？没有必要。一个昏迷的、无法构成威胁的信息源，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也许以后还能用上。至于他妹妹的命运……与陈序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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