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阳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阵阵钝痛袭来。他闭上眼,想将这恼人的一切隔绝在外,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却更加清晰。他只想安静地待一会儿,让身体和神经都得到片刻的喘息,但这小小的愿望在此刻看来竟是如此奢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几乎要达到顶点时,病房门外传来一阵清晰而平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僵持:
“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会影响病人的休息和恢复。病房需要保持安静,有什么事,请到外面去说。”
话音落下,穿着一身洁白医生服的项琳琳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面容清秀,但此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带着职业性的严厉。她先是扫视了一圈病房内的人员,目光在方辰阳疲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了然,然后便坚定地看向李维民和张晓华等人。
项琳琳的出现,宛如一道清泉注入浑浊的泥潭,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平衡。她的话合情合理,带着医护人员的权威,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张晓华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李维民紧绷的脸色也略微缓和了一些,他作为军区医院院长,自然更明白纪律和规矩的重要性。
方辰阳在心里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项琳琳这把声音,此刻在他听来,简直如同天籁。那尖锐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头疼,似乎也因此减轻了几分。他向她投去一瞥感激的目光,但项琳琳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维持病房的秩序,并没有接收到。
张孝军,这位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一直站在稍靠后的位置,沉默地观察着。他国字脸上线条刚硬,眉宇间刻着常年戎马生涯留下的风霜印记。看到眼前这番景象,又听到项琳琳的话,他心中已然明了。这种混乱的局面,归根结底是因他而起,也必须由他来结束。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沉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
“好了,维民,晓华,还有你们几个,”他目光扫过萧胖子等人,“都先出去吧。让辰阳安静一下。我单独和他谈谈。”
他的话简洁有力,带着长官特有的命令口吻。张晓华似乎还有些不甘,嘴唇嗫嚅了一下,刚想开口,旁边的李维民立刻递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劝阻、提醒,甚至还有一丝警告。张晓华接触到舅舅的目光,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跟着李维民,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地走出了病房。
萧胖子见状,连忙看向田甜,田甜则朝萧天韵努了努嘴。萧天韵是个明白人,立刻会意,拉了一下弟弟的胳膊,低声说:“我们先出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萧胖子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冲着方辰阳的方向憨厚地笑了笑,虽然那笑容在此时此地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然后也跟着姐姐和田甜,像三只小心翼翼的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临走还没忘记轻轻带上了房门。
顷刻间,原本拥挤嘈杂的病房变得空旷而安静。只剩下张孝军、项琳琳和病床上的方辰阳。
项琳琳走到床边,职业性地拿起挂在床头的病历记录板看了看,然后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检查方辰阳腹部缠绕的绷带。她的手指纤细而冰凉,触碰到皮肤时,方辰阳忍不住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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