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1205年,夏)
(地点:南宋,利州西路,嘉川县)
半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对于死气沉沉的南宋边陲而言,嘉川县却仿佛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半年。
以“百业学堂”为核心,一股蓬勃的新生力量如同藤蔓般蔓延至县城每一个角落。学堂本身已扩建了数次,依旧人满为患。白日里,孩童朗朗读书声、工匠研讨技艺声、农人交流稼穑声不绝于耳;夜晚,则是成年人们修炼“百业修行法”,尝试凝聚愿力、锤炼体魄的时刻,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专注而向上的气息。
这种变化实实在在地体现在了各行各业:
老农李三爷在学堂听了万老先生讲解的堆肥肥田、选种育苗之法后,回去悉心实践,他家那几亩薄田的麦穗,竟比别家饱满密集了三成不止!消息传开,引得四里八乡的农户都来请教,李三爷也乐于传授,感觉自己身子骨都硬朗了许多,仿佛年轻了十岁。
那位曾胆大提问的年轻铁匠张铁蛋,如今成了县城工匠里的名人。他不仅打出的铁器坚韧锋利,更在万老先生的点拨下,琢磨出了简易的水力鼓风机,极大提升了炉温效率和锻打质量。他甚至能闭目凝神,仅凭手感听音,就判断出铁料中的杂质多寡,引得同行啧啧称奇。
绣坊的王寡妇,带着一群女子,将学堂所教的简易几何图案与配色原理融入刺绣,织出的布匹图案新颖别致,在附近州县都打开了销路。她们工作时心神专注,互相砥砺,竟也觉得每日疲惫大减,手上功夫越发精细灵活。
连县城里唯一那家半死不活的茶馆,也焕发了新生。老板听了“商业亦是修行,贵在诚信公平、货通有无”的道理,不再以次充好,反而精心研究泡茶手艺,提供干净舒适的环境,生意竟渐渐红火起来,成了信息交流的中心。
嘉川县的巨变,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灯塔,吸引着四面八方困顿的人们蜂拥而至。
一位名叫陆游(此时已八十高龄,闲居山阴,听闻此地奇异,不顾年老体衰,派其幼子陆子遹前来探访并求学)的年轻子弟,带着父亲的殷切期望和浓浓好奇,风尘仆仆赶来,被学堂中弥漫的务实学风与蓬勃朝气所震撼。
从金国统治下逃难而来的一批汉人匠户,拖家带口,慕名而来,在此地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并将北地的一些工艺与南方技艺融合。
一名在开禧北伐前夕被上官克扣军饷、殴打责罚后心灰意冷逃离的厢军士卒,流落至此,被“百业修行法”中“兵者亦可修心锻体、护佑家园”的理念所吸引,加入了县里新组织的民防队,重新找到了价值。
甚至还有一位附近山寺中深感佛法虽好却难解世间疾苦的年轻僧人也还俗而来,希望在此找到一条既能渡己又能渡人的实在路径。
百姓的感受更是真切:
“活了半辈子,从来没觉得这打铁砍柴的营生,还能打出个‘道’来!浑身是劲!”(工匠)
“娃儿能识字明理,还不花钱,将来总有条出路。这日子,有奔头!”(农户)
“以前见着衙役腿肚子都哆嗦,现在……哼,咱好好干活修行,心里踏实,不怕他!”(商户)
“晚上跟着万老先生练那静坐的法子,睡得香了,以前的老寒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老妇)
“大家伙心齐了,互帮互助,不像以前各扫门前雪,这嘉川县,像个家了。”
新式茶馆里,人们讨论的不再只是家长里短和苛捐杂税,更多了:
“听说了吗?东街赵木匠做了个新式纺车,一个人能顶过去仨!”
“西村种的水稻用了新法,苗长得那叫一个壮实!”
“俺家小子在学堂练了半年,昨天居然一个人把院里磨盘给挪动了!”
“万老先生说,这叫‘百业修行’,咱老百姓也能有出息!”
然而,嘉川县的异状,不可能不引起外界的注意。各方势力的探子,早已悄然潜入:
朝廷枢密院的密探,伪装成行商,记录着此地民防队的组织和训练情况,对其展现出的远超普通厢军的纪律性和身体素质深感惊疑。
权相韩侂胄的心腹家丁,密切关注着此地“聚众讲学”、“私练民勇”的动向,评估其是否对相爷的北伐大计构成潜在威胁或可利用。
利州西路本地豪强派来的眼线,则对“均分荒地”、“工坊新规”等触动他们利益的事情尤为敏感,暗中收集“罪证”,准备向州府告发。
甚至北边金国的细作也混了进来,试图摸清这种能快速提升民间组织力和生产力的“邪法”究竟为何物,是否会对金国构成长期威胁。
外界反应不一。
邻近州县的地方官大多持观望和怀疑态度,或认为嘉川县令(已逐渐被万弘济影响)胡闹,或嫉妒其政绩突出。利州西路的高官则收到互相矛盾的报告,一时难以决断。
消息最终也传到了临安韩侂胄耳中。此时他正全力筹备北伐,对此等边陲“小事”本不甚在意,只觉是一沽名钓誉的老儒在搞什么乡约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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